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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坚持者
夜，无声。
他坐在桥边，月光洒落在河面上，泛起层层粼光。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一切那么熟悉却又遥远。
命运，带着让人始料不及的选择汹涌而来。
那个选择，让他赔上了未来，包括深爱的女人的未来。
呼，他喘了口气，心口传来一阵隐痛。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他都要遭受这个痛苦，这是代价。
几天前，他在一个深夜影院看到过一个电影。一个为了给族人争取公平的男人，不惜将身体和灵魂献给魔鬼，最终将自己变得不人不妖，连妻子和儿子都离他而去，他成了一代枭雄，成了万万人中的魔鬼，却失去了最初的爱情和幸福。
他是德古拉，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始祖。
二十多年了。
每个夜晚都是如此漆黑，蝙蝠在山洞里徘徊，猫头鹰在树上鸣叫。他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看着这无边的黑暗一层叠过一层，永不超生。
哒哒哒，一个脚步声从后面传了过来，缓慢却不失稳重。
他站起来，转过了身。
看到来人，他愣住了。
“好久不见。”来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穿着一件普通外套，说话温和，一如当年。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欣喜。
“我回来了。”老人点点头说。
“你看看你，已经老了。而我，一直这样。”
“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一副麻木的躯壳。面对的都是一样的烦恼。”老人说道。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并排站在河边，望着前面，仿佛在共同思考着什么问题。
夜风吹在他们身上，呼呼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说话了，“最近的案子，是你做的吗？”
“不，我没做。”他说。
“你调查了吗？”老人又问。
“我调查了，不是我们做的。”他说。
“看来这城市来了不速之客。”老人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烟袋，塞进了嘴里。
啪，他拿出打火机想要给老人点，却被拒绝了。
“已经戒烟了，只是偶尔怀念一下这种感觉。”老人说着深吸了一口，烟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老人仿佛在抽最美妙的烟草。
“您见过他们了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见了杜发，其余的还没见到。”老人说。
“追查了这么久，找到幕后主使人了吗？”他问。
“有线索了。不过即使现在找到他，他可能也已经快死了。”老人叹了口气。
“那我也要找到他，就算死了，也要将他从坟墓里挖出来。他死了，他的罪恶要让他的儿孙来偿还。”
“你的恨意还是那么强烈。”老人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我刚知道，当年的计划里，组织上除了派我们去吴家村，还组织了另一队去那里。他们中间有警察，有法医，还有一个组织核心人员。”
“他们还派人去了吴家村，那么找到什么了吗？”他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颤声问道。
“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么些。也许他们跟你们一样也遭遇了袭击，也许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又或者他们知道了整个吴家村的秘密，被组织雪藏起来。”
“就像田奎那样吗？”他冷哼一声。
“田奎尽力了，他为了你们也算是付出了一生的时间。”老人说道。
“我看他是为了苏小梅。”他忍不住说了一句。
“人活着，总是有个念想的。”老人的语气忽然有些忧伤。
“我前天晚上遇到几个人，没忍住出手了。其中有个男孩比较奇怪，很像传说中的转世神童。”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重生神童？那不过是一个奢望的传说而已。”老人摇了摇头。
“也许是……。”他还想说什么，老人却摆了摆手。
“我得走了，最近城市里接连发生吸血案。你要小心点，尤其是你经常去的那个地方先别去了，最近避避风头吧。”老人说完，转身向前走去。
他没有说话，盯着桥下的河水，忽然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身体就要接近河面的时候，他的两只脚瞬间勾住了桥上缝隙，他像一只倒垂的蝙蝠一样挂在那里。
河水里映出他的样子，两只白森森的大牙从嘴角里凸出来，目露凶光，看起来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
“这不是我的样子。”他盯着水里面自己的样子，嘴唇颤抖着，喃喃说道。
当当，当当。
对面传来了一个巨大的钟声，远远望去，可以看见上面的钟表时针和分针重合的画面。
又是新的一天了，他身体微微一抬，从桥下面重新回到了桥上面。
世界仿佛又剩下他一个人，他缓缓的伸出手，手上是一个照片扣，轻轻一按，露出了里面的照片，那是一个青春单纯的女孩，短发，微笑着。
那个晚上仿佛又来到了他的眼前，女孩将他推到了门外，然后用力锁住门。唯一留给他的是女孩的惊恐声与里面神秘的嚎叫声。
他用力的撞击、拍打着门，可惜门却纹丝不动。
一切声音在那一瞬间忽然消失了。
天地万物仿佛都躲了起来，连呼吸声都被屏住。
他又撞了一下门，门吱的一声开了。
他看到女孩的身体陷入在地面里，两只手正在用力抓着旁边的凳子。
他冲了过去，可惜还没有等他抓住女孩的手，女孩已经被拉到了地下。
最后的画面，是女孩的两只手无力的抗争。
每次想到这里，他的身体都会莫名的颤抖，他总是想，如果当时自己早进去几秒，也许能够拉住女孩的手，也许结局就不是这样。
可是，命运从来不给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他能做的，只是把握好自己，用自己的力量，找到那个始作俑者。二十多年的心愿，他从来没有放弃，哪怕是别人已经选择了放弃，他却仍然在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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