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香之所以不闹还是馋苏玉春带来的粮食，一大家子将近十口人得吃不少粮食，只要人呆一天就出一天的粮食，很划算。</p>
她确实是苦过来的，所有的不满在粮食面前都能让步。</p>
吃了早饭，苏玉春还没有走的意思，老刘家吃她的粮嘴短，也不好说啥。</p>
黑省除去北大荒里最有名的雁窝岛和大兴岛，还有不少没开垦的荒原，未开垦的荒原可以随便老乡动土，老刘家去明年要种大豆的荒原扒拉王八柳。</p>
王八柳就是旱柳，困难时期靠着吃王八柳树皮活命的人不少，但要开垦地号就必须把深埋在地下横七竖八的王八柳盘揪出来。</p>
这年代不许请人，顶多只能是同个屯的人免费帮忙，主人家再请客吃一顿饭。</p>
老刘家很早就请老乡帮忙，可没人乐意，谁都知道老刘家是铁公鸡，帮忙了也吃不上好饭，抿不上一口热酒，还不如不去。</p>
没办法，老刘家只好带上铲子，木棍全家齐齐上阵。</p>
苏翠珊挺着大肚子跟着去开荒，她只负责给大伙送水。</p>
老刘家的人都期待苏玉春能帮忙，毕竟是亲戚么。。</p>
然苏玉春不那么想，她凭什么帮老刘家干活，门都没有。</p>
她就坐在那，不让老刘家的人使唤苏翠珊。</p>
一上午的时间过娶了，刘家老三嘀咕，“哥去哪了，大号也不至于那么久。”</p>
刘家老大朝远方瞭望，“不会是掉草甸里了吧！”</p>
荒原上有不少沼泽地，表面是平稳的草，里头全是水，一踩准陷，也就沼泽地。</p>
踩草甸子丧命的案例很多，老刘家的人立马就联想上了。</p>
等众人在一片交错的旱柳中找到刘壮国的时候，人已经陷进了半个身体。</p>
谁都知道，进了草甸子不能挣扎不能动，越动陷得越开。</p>
老刘家的人四处找棍子，张兰香急着团团转，让大儿子下去救人！</p>
儿子还没表态，大儿媳妇不乐意了，拉着脸说：“他水性不好，让三弟去。”</p>
老三媳妇怒了，“凭啥？”</p>
吵吵闹闹的时候，苏翠珊已经下水。</p>
苏玉春本来看热闹，她没想到怀孕的大姐居然舍身救夫，救那个昨晚骂过她，一点夫妻情分都不讲的男人！</p>
“我的孙子!”</p>
张兰香哭天喊地，心里只有未出生的孙子。</p>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瞅着苏翠珊缓缓进入水里拉着刘壮国。</p>
刘家老大找来了棍子，总算是把两人拖上来。</p>
刘壮国的命还是苏翠珊救的，可老刘家一句谢都没有，表情一个比一个要心安理得。</p>
苏玉春再待下去，真的要气死了。</p>
她已经确定大姐夫一家都是是混蛋，苏翠珊过的是有苦说不出的惨日子。</p>
到了晚上，苏玉春才回三安屯。</p>
她知道夜晚有狼，所以一直朝着家的方向跑，直到视野开阔的地方，再也跑不动了，才蹲下来休息。</p>
苏玉春刚进村就被一道绿油油的光吓了一跳。</p>
秋冬的时候确实有狼和野猪进屯里找食物，可没想今天碰上了。</p>
那是一只小狼，此时伏低身体虎视眈眈的朝苏玉春低声呜咽，毛发炸起。</p>
苏玉春本来挺害怕，但看小狼似乎也害怕后就有了底气。</p>
“我不打你，你也别咬我。”</p>
她离小狼远远的贴着墙面慢慢的走。</p>
听说遇到有攻击力的狗不能跑，否则会激起动物的狩猎本能，虽然面前的是狼，但可比狗危险多了。</p>
小狼幽幽的看着苏玉春，忽然跟在她身后。</p>
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p>
苏玉春一停下，小狼也跟着停下，目光依旧虎视眈眈。</p>
怕小狼从背后袭击，苏玉春不敢走，盘算着此时扯开嗓门求助后，是老乡们的腿脚利索，还是小狼的攻击速度更快。</p>
月色下，苏玉春发现小狼耳朵缺了一块，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冻得青紫。</p>
那缺口一看就是中了猎枪。</p>
小狼忽然嗷嗷了声窜向一栋土房。</p>
静谧的夜色中响起了激烈的狗吠声。</p>
苏玉春认出这是村里一户叫羊荷花的村民家。</p>
小狼扒拉着羊荷花家院子大门，嘴里发出呜咽的响声。</p>
苏玉春透过低矮的墙头看到羊荷花院子里晒着一张狼皮。</p>
狼皮被一根棍子撑起，看起来像是一头狼被挂在半空中。</p>
她了然，这只小狼敢三更半夜进屯里，原来是来找母狼。</p>
羊荷花的家公会打猎，前几天确实听说带着屯里一群年轻人进山了。</p>
“咋回事啊，狗叫得那么厉害”</p>
“去看看”</p>
屋内一阵西索，羊荷花的丈夫梁华安开了门，披着件袄子骂狗。</p>
“吵吵吵，再吵明天宰了吃肉。”</p>
狗朝着院门外狂吠，梁华安操起铁秋朝院门外走。</p>
“梁哥”</p>
梁华安开门，眯着眼睛打量黑暗里的苏玉春。</p>
“老苏家的，黑灯瞎火的干啥啊。”</p>
“半夜闹肚子，在你家门口坐一坐，打扰到你们休息了哈。”</p>
梁华安扭头骂了句‘死狗’，顺手放下铁秋。</p>
“没啥事，进屋坐坐喝点热水？”</p>
“不用，好多了，我这就走。”</p>
梁华安扒拉着头发看着苏玉春走远，回院后踹了狗一脚。</p>
狗呜咽一声钻到墙角。</p>
等门一关上，苏玉春去而复返，小狼狗晃悠悠的从土包后跑出来。</p>
“说你是畜生，可还挺聪明，知道我是帮你的。”</p>
小狼低低的呜了声。</p>
屯里家家户户的院子几乎都不上锁，苏玉春轻轻推开了院门，看着小狼撒欢的跑向母狼。</p>
那条狗被打怕了，趴在墙角呜咽的低声警告小狼。</p>
苏玉春从空间里拿了个水煮蛋丢给狗。</p>
不是她大方，而是害狗被踢后心里愧疚。</p>
小狼绕着挂母狼的柱子盘旋，着急着扒拉着柱子，绝望的呜咽着。</p>
它用头撞柱子，低声嚎叫。</p>
屋内又开始有了西索声，还能听见羊荷花的声音。</p>
“外头是不是来狼了？”</p>
“爸，爸！”</p>
梁华安扯开嗓门大喊，随后匆匆出门，绕了院子一圈，又嘟哝的回屋。</p>
梁家外头，苏玉春蹲在拐角处还心有余悸，刚才她就这么抱着小狼跑出院子，要是这畜生凶悍点咬了她，这条命就白交代在这。</p>
院子里还有说话声，梁华安的阿爸怪儿子乱走打乱了院子里的脚步，还说真可能是狼崽回来找母狼。</p>
两父子说了会话，直到各自屋里的女人不耐烦的出声才各自回屋。</p>
小狼眼眶湿漉漉的，低声呜咽的声音很可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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