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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

    姐姐这两个字在外人看来是在模仿王颜娇说的话,但听到南栀耳朵里,就是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她。

    被叫来办公室的三人登时红透了脸。

    王颜娇自恋地以为季寻模仿她,满脸娇羞。

    而周盈盈则亮闪着一双眼,眼底透着几个加粗大字“哥哥牛逼”。

    南栀则要复杂一些,各方面情绪都搅成了一锅乱粥。眼尾余光飞过他嘴角,她恨得牙痒痒,想把他塞到没人的角落揍一顿,上手上嘴的那种揍。

    老徐在边上听出缘由了,怒目横向:“上课就整天想着这些?”

    “对不起,徐老师。”

    南栀认错态度良好,连带着用暗劲儿压了下周盈盈。

    周盈盈收到暗号,也立马道歉:“徐老师,我们再也不敢了。”

    王颜娇独自尬在旁边,刚要跟着开口道歉,就听老徐对另两人道:“我看了,你俩问题不大。以后上课专心点,别搭理有的没的。”

    两人乖乖巧巧:“好的,徐老师。”

    “至于你——”老徐瞪足了王颜娇,“要电话号码是吧,行,现在人家gene老师就在跟前,你直接问,大胆点儿问。”

    这肯定就是奔着反话走的啊。

    王颜娇再傻都听得出,欲哭无泪:“对不起,老师。我刚才就是有点好奇……”

    老徐冷笑:“现在呢?现在怎么不把你的好奇劲儿拿出来?不如这样,趁着人都在,我来帮你问问gene老师要不要把联系方式给你。”

    话音刚落。

    男生扯了下嘴角,同初次听到这个问题一样,态度冷淡道:“不要。”

    老徐虚空点了下头,对这番配合很满意。

    转过脸数落教育:“呵。平时上课没见你们多要老师的联系方式。心思都放在跳舞上能跳不好吗?这句话不是单独说给谁听,你们心里都有点数。下午的课上完王颜娇加练两小时。”

    王颜娇垂头:“……知道了。”

    老徐:“南栀,周盈盈,各自领半小时。”

    剩下两人一起点头:“好的,徐老师。”

    老徐说到做到,下了班还到训练室转了一圈,确保三人都有好好留下才离开。上完一天主舞团的集训课已经很累了,加训简直是雪上加霜。

    周盈盈原本觉得好苦,一想到还有加两小时的,瞬间进入天堂。

    半小时点刚过,周盈盈就原地复活:“走啦,栀子姐姐。”

    “嗯,等我五分钟。”南栀控腿落地,重新回到起点,“我再走一遍动作。”

    她像只轻盈的蝴蝶,手臂振翅一抖,风也跟着扑了出去。

    不管在台上还是台下,看南栀跳舞都觉得赏心悦目。她的舞蹈刚柔并济,看似柔软似水,却充满力量感。尤其是腿部动作,细致到每一次端腿,只要是动作需求,她都能精确控在相同位置。

    蹬腿向后延伸,上身前倾,整个人就成了流动的曲线。收腿回身,又迅速笔直成一条。她的身体是一条缎带,流动感极强。

    等走完这遍动作,后背都被汗浸湿了。

    周盈盈啪啪啪鼓掌:“栀子姐姐完美!咱俩顺利收工!”

    收工两字有气到另一边闷头苦练的王颜娇。王颜娇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待两人离开,才骂道:“装什么。”

    如今盛夏。

    天热得走两步路都要出汗。

    还好舞团配备淋浴间,南栀收拾完出来已经过了六点半。

    外边天光还亮,半边天被晚霞染成了赤红一片。舞团外就是一条运河,柳条撩拨水面摇曳。风从河面上来,带着水腥味儿扑了满脸,温热又粘湿。

    刚洗过的头发湿气不减,被风胡乱一吹,就像水草似的糊了一脖子。

    南栀加快脚步回到车里,率先打开空调。

    风口从温变到冷,她吹了一会儿才摸出手机开始查阅未读消息。

    意料之中,有季寻的,来自十五分钟前。

    g:【今天被罚的小朋友下班了吗】

    被罚和小朋友两个字眼个个戳在南栀的敏感点上,一个比一个欠。

    她把屏幕按得嗒嗒响:【托您的福,刚下】

    g:【累吗】

    南栀:【超累!但主要还是……超丢人!】

    南栀:【人生第一次被叫办公室就让你看到了,生无可恋:)】

    g:【还好没错过】

    南栀:【?】

    g:【有点可爱】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南栀愤愤然:【开车了!不跟你说了!】

    她错过晚高峰,比平时少花了一刻钟到家。电梯上行到十六楼,门一开,外边虚晃过一道黑影。还没等南栀看清,影子已经与她贴到了一起。两条胳膊牢牢箍紧她的腰,影子的重量压下来大半。

    黑影咬着尾音不紧不慢地抱怨:“你好慢。”

    声音欠欠的,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南栀拱了下肩以示反抗:“已经很快了,路上都没堵车。”

    少年的身体像被烈火炙烤的石头,又硬又烫。

    三十五往上的高温,再搭配火炉炭烤式拥抱,南栀觉得在舞团那个澡白洗了。她闷着声,用额头在他肩胛处抵了一下,“还不放吗,我快熟了。”

    “你今天在外面都没让我碰。”他不肯。

    “……可是我快熟了。”

    半分钟后,南栀终于回到了热空气的怀抱。

    她两鬓都沁出了汗,脸色绯红。纯白栀子花沾染上玫瑰的娇艳,更惹得人心猿意马。见他突然伏低身,鼻尖越靠越近,南栀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头。

    季寻的动作果然停了,复杂地看了她几秒。

    忽然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话音刚落,他抬起手,手指附在她锁骨的延长线上轻轻一拉。原本挂在肩头有些松垮了的吊带倏地被收紧,胸前少了一大片雪白。

    一侧的肩带收紧了,另一侧还是松的,前襟高低不平。

    海拔略高一些,就能从陡然露出的缝隙中一览无余。

    雾霾蓝的,绸面。像覆盖在山峰上的浅薄云层,天光若是再亮点,就能直射顶峰了。

    季寻垂了下眼,长睫挡住眼底那团逐渐聚拢的晦暗风暴。他面色坦然地换到另一边,替她收紧肩带。

    直到一切做完,少年才要笑不笑地哼了声:“注意形象。”

    话里酸意十足,不过下一秒,他已经拉起了她的手:“再跟我下去一趟。”

    “下去?去哪?”南栀跟着他的脚步进电梯,看到他按下车库的按钮,继续问:“是要开车出去?”

    季寻:“不去哪,就去车库。”

    下到车库,南栀被一路拉到他的车位上。

    他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从前座翻找到后座,徒留给她少年清瘦的背影。

    南栀忍不住问:“找什么?”

    “找点东西。”他模棱两可,没正面回答,只不过在翻找间隙随手抛过来一把车钥匙:“帮我看看在不在后面。”

    南栀压根不知道要找什么,还是从善如流去开后备箱。

    啪嗒——

    电动车尾慢慢上掀,一车厢气球争先恐后地往外钻。

    南栀站的位置离车尾极近,原本注意力还在车厢里,倏地看到后边有什么往外飘才陡然回过神。她惊叫一声,条件发射去抓最快飞出后备箱的气球。结果越飞越多,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季寻,你这都什么啊。”她无奈大喊。

    略高她一头的少年更无奈,这法子是他那几个狐朋狗友教的。尤其是丁思贤,用项上人头跟他担保,正常女人见到都是惊喜。

    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惊吓。

    她慌乱无措,手忙脚乱,恨不能把所有往外飞的气球都抓手里不可。

    季寻替她一只只捡了回来,系了个结:“喏。”

    “给我的?”南栀迟钝了一拍。

    他没好气道:“给随便哪个姐姐的。”

    南栀第一次收到这么少女心的礼物,金的,粉的,白的,蓝的,抓在手里巨大一把。她一仰头,就能看见一片五颜六色的天。

    “所以叫我下来是为了给我这个?”

    “还有呢。”少年靠在车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为什么每次都能成功忽略掉重点。”

    顺着他的目光往后备箱里看,没了层层叠叠的气球遮挡,还有……

    一车子鲜花。

    每一朵鲜花都经过精心挑选,正是绽开得最灿烂的时候。它们挤挤攘攘头挨着头,用鲜亮的色泽填充满了每一处空隙。馥郁芬芳袭来,将人击得心花怒放。

    忽然就想到曾几何时,某个醋意满满的人往外倒酸水是这么说的——早说喜欢花,我又不是没钱给你订一车。

    他还真是……

    南栀情不自禁哇了一大声,而后失语。

    她年长了人家四岁,却被年轻的弟弟当成小姑娘在宠。

    鲜花、气球,说真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过了看到这些也不再感冒的年纪。偶尔有在网络上看到别的女生收到这些,她也就是跟木子感叹一声:哇,好浪费。

    或许成长只是在某个瞬间,有时候连自己都感知不到。

    比如曾经,南栀也会想要收到一大束、很多很多、多到抱也抱不下的鲜花。她抱着这样一束花走在人声鼎沸的街上,路过所有人都会羡慕她。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而现在她或许会想,这一大束鲜花最好分批次,每周配送一小束到家,这样家里的鲜花就能持续不断将近三月有余。

    而恋人也是如此,周远朝属于后者。于是他们能在生活中找到契合点。

    至于季寻……

    南栀还不知道,他到底是单纯的前者,亦或是都可以。

    在错过少女时代的梦想之后,南栀又被一双手拉了回来。

    她似乎重新感觉到了鲜活的年轻力,源源不断涌向体内。这是她在数次自我担忧——和小四岁的弟弟谈恋爱会不会有障碍、分歧、沟壑——之后第一次彻底抛开杂念,只剩下一个念头:和弟弟谈恋爱,真他妈太好了。

    好到想爆粗口。

    当然,和弟弟谈恋爱不止这些。

    等心潮彻底平静下来之后,她才看到车顶还有一条横幅。红底金字:热烈庆祝南栀女士重回主舞团。

    南栀噗嗤一声就笑了。

    她笑得身子发抖,忍不住用手去掐他胳膊。

    刚才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日子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只不过在如此特殊的日子,还发生了点特殊的小事。少年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了。

    那条红色横幅右下角有一行新添的小字,是用黑色水笔写的。看得出来写那行字的时候有些仓促,字体往上微微倾斜,中间还涂了个墨团:暨喜提人生初体验之接受课后教育批评。

    南栀又气又笑地转过头:“季寻!”

    “干嘛。”他也藏不住笑,总是桀骜的神情添了几分柔和,嘴角扬起弧度:“反正都值得纪念,一起庆祝一下怎么了。”

    南栀扬了扬拳头:“你是不是真的欠打!”

    她声音是凶巴巴的,表情却还在笑。

    一直习惯她笑得温柔,笑得莞尔,笑得得体,很少看她这么放肆。

    甚至还在挤眉弄眼吓他:“我真的会揍你的!”

    好喜欢这个时候的她。

    好希望她能一直这样敞怀。

    季寻倒退几步,朝她敞开双臂,“来啊,让你揍。”

    作者有话要说:  栀子上前就是一套军体拳(bushi.

    2("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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