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的时候, 沈蕴把声音压虚了些，女声居然部分唱得毫无违和感，听得沈妍一阵恍惚。
他哥到底怎么了？
唱完一首, 沈蕴跑到台前又点了几首别的。沈妍凑过去一看，他哥点的曲目都很眼熟，最上面一首是周杰伦的《屋顶》。
这不就是上次她跟祁暄合唱的那几首么？他哥棒打鸳鸯也不至于亲自上阵吧！
再看她的小祁哥, 嘴角噙着笑意, 表情跟中了彩票差不多。
完了呀她哥，把自己往猎物嘴边送。
沈妍有种众人皆醉她独醒的寂寞感。
他们唱到快一点钟才散场，王文瑞带了两个司机，他便和沈蕴、刘冬翔坐一辆车，让另一个司机送祁暄和沈妍回去。
王文瑞瘫在后座, 懒洋洋地问沈蕴和刘冬翔去不去泡个澡, 沈蕴摇摇头, 说明天还有工作要早点回去休息, 刘冬翔表示他明天也有网课要上。
王文瑞非常嫌弃他们两个：“你们这叫什么，社畜的修养。”
沈蕴笑笑：“谁说不是呢？大家都是打工人。”
王文瑞：“欸对了，你今天总抢人小妍的歌干什么？你苦情王子的身份呢？不要你家张信哲了啊？”
刘冬翔嘿嘿一笑，很懂似的道：“说不定沈导谈恋爱了, 歌如心声啊。”
沈蕴撇了他一眼：“扯吧你。”
王文瑞：“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老刘你说他今天是不是？”
刘冬翔琢磨了下，点点头。
沈蕴：“……”
“其实吧……”说完他做了个掐树叶的动作，“我是在扼杀早恋, 把早恋扼杀在萌芽状态。”
王文瑞、刘冬翔大眼瞪小眼：“？？？”
沈蕴解释道：“今天祁暄跟沈妍出去吃饭, 被我无意碰到了，那小鬼居然让祁暄假扮她男朋友，想在她网友面前炫耀一下。”
王文瑞和刘冬翔张大嘴巴, 刘冬翔结巴道：“所、所以说，你今天说的‘差点交了个男朋友’是这个意思？”
王文瑞摸摸下巴，沉吟道：“不错嘛你妹妹，很有心机，知道假戏真做这一套。要不我怎么说她在这方面比你灵光呢？”
沈蕴、刘冬翔：“……”
沈蕴：“你少扯点行不行，我妹都还没成年呢，要谈也要等大学吧。再说，她跟祁暄谈算什么事儿啊。”
王文瑞摇摇头：“你这话就不对了。”
沈蕴瞪他：“哪里不对？”
王文瑞循循善诱道：“你想啊，祁暄又不是什么外人，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再说人家也是高材生、长得还帅、脾气还好，我要是你，高兴来来不及呢。现在恋爱多难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知心的多了去了，跟祁暄谈还不好？”
沈蕴哑住，想争辩两句，却发现王文瑞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不过他还是找到了突破口：“沈妍还在上高三啊，不能分心。”
王文瑞：“确实不能分心，但你也不能棒打鸳鸯啊，你教育两句就完事儿，你妹妹不也就还有一年不到就毕业了么，到时候拿祁暄激励激励她，说不定她一振奋，就考到C大来了呢。”
“……”
沈蕴疲惫地倒在后座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连说话都觉得累得不行。
王文瑞却还纠缠着他聊这个话题：“我真觉得小祁不错啊，心细，以后会是个疼老婆的。”
沈蕴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说的我心烦。”
王文瑞：“其实吧，哥哥舍不得妹妹找男朋友这事儿也能理解，护短么！你到底怎么想的嘛，跟我们讲来听听。”
沈蕴用不在乎的口气道：“她只要找个靠谱的就行了，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就你丫的嘴硬。”王文瑞降下车窗，点了支烟，“那她现在不刚好找到了，提前给你圆梦了。”
“圆梦个头。我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沈蕴向王文瑞借了个火，缓缓地吸了一口。
他吐出一圈白雾来，并未觉得尼古丁让他的头脑更清醒，含糊道：“我就是觉得……太便宜那小鬼了。”
王文瑞则被烟呛得咳嗽起来：“你说什么？”
沈蕴：“我觉得太便宜我妹了。”
王文瑞、刘冬翔：“？？？”
你到底是谁的哥哥？？你清醒一点啊？？？
王文瑞终于把他那句话消化完，半晌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阵狂笑，笑得直不起腰：“沈蕴啊沈蕴，你小子也终于坦诚了一回，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沈蕴不明所以：“像什么？”
王文瑞拍拍他背哈哈大笑：“你像是在吃醋。”
？？？
这是人话？
刘冬翔恍然大悟，在边上帮腔：“好酸哦，连妹妹都酸。是不是看她谈恋爱，你个老单身汉眼红了啊？！”
沈蕴脸都绿了：“滚滚滚，一个个的胡说什么呢。”他把烟头拧在玻璃缸里，扭过脸，简直不想理边上这俩混账玩意儿。
沈蕴住得更近，王文瑞的司机便先送他们回去。等他们到楼下，送祁暄和沈妍的那辆已经先到了，他俩便先下车在楼下等沈蕴。
走之前，王文瑞还叮嘱祁暄，朝他挤挤眼睛：“好好照顾你哥，一点清酒都能喝迷糊。”
沈蕴瞥了他一眼：“你才迷糊了。”
王文瑞摆摆手，司机油门一轰，没两秒就看不见车影了。
电梯间里祁暄低头玩着手机，不知刷到什么消息笑了下，沈蕴问他在笑什么，祁暄说王文瑞刚才给他发了个段子。
沈蕴淡淡“哦”了声，没什么兴趣，但祁暄却把手机搁到他脸面前，沈蕴不得不扫了眼消息。
只一眼，他脸就烫了起来。
王文瑞这家伙干什么？？他在车里随口一说的事情都要给祁暄发？？他不要脸的吗？？
祁暄嘴角扬起：“哥你真这么说的？”
沈蕴推开祁暄手腕，别过脸：“喝迷糊了而已。”
祁暄笑笑：“是谁刚才说自己没喝迷糊的？”
沈蕴：“……”
一回家，沈妍洗漱完就实在撑不住，倒头便睡。她还保持着高中生十二点之前入睡的习惯，不像祁暄跟沈蕴，已经熬成专业选手了。
但沈蕴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强打着精神刷完牙，甚至刷牙的时候都打了个呵欠，差点把牙膏沫子吞下去。
洗漱完，他脚步晃悠着回到房间，用最后一点精神扶了下枕头的位置，然后砰的一声栽倒在床上。心里最后一缕念头居然是，喝酒可抵安眠药。
祁暄到他房间里给他倒了杯蜂蜜水，搁在床头柜上。
他看到沈蕴已经睡着了，头枕在半条胳膊下，一绺碎发落在额前遮住了眼睛，嘴唇颜色很淡。
这时的沈蕴看上去有种柔弱又苍白的美。
祁暄在沈蕴的床沿趴在，撑着胳膊，安静地打量着他哥的睡颜。
谁知沈蕴突然开口喊了声他的名字。
祁暄一愣，以为沈蕴醒了，于是“嗯”了声。
沈蕴没睁眼，嘴里嘟囔道：“别闹了，赶紧睡觉。”
祁暄：“……”
“哥，晚安。”他抬手轻轻拨了下沈蕴的头发，低声道，“床头有水，嗓子难受就喝一点。”
祁暄正准备起身，忽地腕间一热，他的手被沈蕴抓住了。
他哥喝多了喜欢抓人手是什么奇怪的习惯。
但祁睻也没抽开手，就这么任由沈蕴抓住，随意搭在胸口处。
他感到他哥心脏一下下地起伏着，在他的手掌下，热烈而有力。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祁暄很害怕心脏、脉搏之类东西的跳动感。以前班上人喜欢数脉搏跳动的次数，互相捏着手腕，有时候会比谁跳的次数多，有时候只是假装成大仙在一本正经地算命。
但他从来不会这么玩。
因为这种东西会让他想起他的母亲，会想起医院里的心电图，会想到呼吸机，会想起一切纯白或是鲜红色的东西。
然而现在，他却没有被触发那种害怕又焦虑的感觉，只觉得被一种浅蓝色的、安稳的韵律裹挟着。
祁暄想起了之前王文瑞给他发的那句调侃的话，沉默了半晌，随后附身上去，在沈蕴耳边轻轻低语。
“哥，你说不想让我便宜别人。”
“那我只便宜你一个人，好不好？
说完，如预想中一般，他没等到沈蕴的回答。
他反握住沈蕴的手，细细的揉搓着沈蕴的指节，他和沈蕴的掌心都有一层薄薄的汗，沈蕴大约是喝了酒有些热，而他是因为心绪难平。
缓了一会儿后，祁暄终于决定起身，他把手抽出，帮沈蕴捻好毯子，正想看下空调温度，忽而被人扯住了衣角。
“好……”他背后的人嘟囔道，“快点睡，别闹了……”
一时间，祁暄心跳如擂鼓。
他明明知道沈蕴在半梦半醒，可能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但他心跳加快，快到他觉得呼吸都困难。
祁暄闭上眼叹了口气，自我放弃般地转过身。他将手撑在沈蕴的枕侧，垂着头，盯着那颜色很淡的薄唇上看了两秒，最后他情难自禁地俯下身。
和沈蕴的心跳不一样，他的嘴唇有些凉，让人想起清晨花瓣上的露水，却也异常柔软。
从梦里过回神，祁暄睁开眼，心跳却差点停滞。
沈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半掀着眼帘，看向他的眼神里有几分茫然和不解。
他的眼睛总是那么好看，幽暗的房间内，眸子好似含着一汪浅浅的月光。
那份皎洁让祁暄哑然，半晌才憋出一个“哥”字来，然后惴惴不安地等着头顶那把侧刀落下。
然而，沈蕴只是睫毛颤了颤，不一会儿便阖上眼，翻了个身，再度睡去。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