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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们查何月府内的住处时,在床底下的柜子中发现了少许的青石粉和风筝的模型图纸,随着这些的发现,眼下案件的经过也逐渐明朗起来。

    原来,如盖的帽妖飞在夜空与红血蓝眼鸽并无关联,而床底那个风筝骨架的图纸才终于揭晓其间的隐秘——那个身长三尺的风筝,足够伪装成人人畏惧的妖物的外形,加以青石粉涂层,在黑夜之中制造帽妖的假象,也的确毫无破绽。

    何月和叶溟的秘密已经被揭露在众人眼中,他们与此案的关联已经不言而喻。

    圣上下旨,不通过西京府衙的审判,直接判处死刑。

    为了平复民心,行刑之期就定在三日之后。

    事已至此,王嗣宗也没有再多的办法做什么改变,接下圣旨的一刹,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看着凶手被捉拿归案而舒了一口气,相反他的面色更加凝重,眉头久久不能舒展。

    尽管城内百姓都念着何月往日里为大家的所作所为,至今仍不敢相信凶手会是这样一个勤政爱民,天天走访在坊间的他。可即便如此,证据具全,圣旨也已下,任何人都没有能力再挽回什么。

    更何况,何月和叶溟已明确定为真凶,往日的印象或者情感再深厚,如今面对这样一个现实,谁也不会为一个妖物过往的种种之好而去争取什么。

    经全府上下的衙役动员以及甚至各附属县级的官府调来的衙役们共同出动,用了半日多的时间,终于在虎涧沟附近的林子里发现了烧得只剩零散残肢的竹篾。

    风筝的痕迹也终于觅得,即便何月他们先行一步毁了痕迹,但是还是没有来得及处理好所有的线索,这些现有的或者是有少许破损的证据加起来足以证实他们所做过的一切。

    而这些证据的出现,没有一个不是在加速他们的危险。

    张远辰奉旨查案,如今和西京府衙共同查到了这些线索,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王嗣宗一直想将功劳推给他,可还是被他拒绝了。

    他对于发生的一切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一切不过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是京师第一少侠,也是当年刑侦大赛的夺冠者,这些体现在世俗方面的能力,却不得不被他一次次的现实令人折服着。

    圣旨到的时候,阴天就转成了连绵的细雨,空气一下子降了好几个温度,天地间一片昏暗,街上的人们打着伞,不急不慢地穿行在满目琳琅的店铺之间,七嘴八舌地说着这场雨是因为凶手终于被捉拿归案才突然降临的。

    王溪亭听着耳边的闲言碎语,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如今帽妖一案终于算是给百姓们有了一个交代,真相浮出水面,人们都知道了实情,免不了的口口相传,夸大实情。

    王溪亭持着伞站立在人群之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听着耳边远远近近的马蹄声,一切都照常进展着,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有的时候世界总是这么神奇,不管经历过什么样的变故,到最后,人们不过还是平淡的重复着之前的生活,即便曾经的恐惧和不安是那么的深重。

    可即便如此,时间向前走着,一切也都在推移着,过去了的就过去了,谁也不想再去计较什么,只剩下市井间的一些闲言碎语,就像大风过后的细微的暗流,浅浅淡淡地流淌在这片已经恢复平静地土地上。

    眼前的车水马龙渐渐虚幻成模糊视线中的一隅,油纸伞打在头上,却根本阻止不了斜风细雨的击打,雨点啪嗒啪嗒地落在脸颊,湿润了原本就已经朦胧的眼眶,不知是雨水或是什么别的,相互混杂着,顺着脸颊和发丝,缓缓流下。

    秋雨多斜,你这样打着伞,是要被淋湿的。冰冷的声音,熟悉又遥远,在这样的雨天更增添了几分寒意。

    王溪亭只觉得面前的雨丝突然间被什么阻断了,当她抬眼望去,看到了一袭玄色长衫,颀长的身形映入眼帘。

    只凭借刚才的声音和对方身上的冷意,她便知道了来者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溪亭擦了擦眼边的雨水,抬头问道。

    这句话不该是我问你吗?张远辰低声说道,眼神中是无尽的深邃,此刻天边不尽的阴沉层云,也不过他那如墨染的双瞳。

    我就是出来走走罢了。王溪亭声音很细微,自那次生病之后,她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

    吕珂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吗?

    我自己走走,便叫他回去了。王溪亭淡淡地回答道。

    先擦干净脸上的水渍吧,这样淋着像个什么样子。张远辰说着递给他一方手帕,和他一往的风格一般,就连手帕也是玄色的。

    王溪亭迟疑着还是接了过来,有些难堪地低下头擦干脸上的雨水,可头发上的水还在往下滴着。

    回去吧。张远辰的声音似乎突然变得温柔了许多,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王溪亭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不会是从他口中而出的。

    王溪亭看了看头顶上不断阴沉的天,淡淡地应了一声,终于迈开了步子。

    你们还不打算回京师吗?王溪亭走在伞的一侧,微微侧着脸问道。

    我看之前石真在这里玩得不亦乐乎,不忍心在这个关头把他叫回去。更何况,他还对这里有太多的留恋。张远辰的声音十分温润,说这些话的时候竟然给人一种罕见的温度。

    他还为了叶溟的事而难过吗?王溪亭问道。

    不肯吃不肯喝,自从圣旨传下就是如此,已经一天多了,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去敲了好几次门,他都不肯回应。

    这孩子是动了真情了。

    你不也是吗?张远辰的话忽而传入耳中,王溪亭觉得这句话比雨还要凉。

    你也以为我还困在旧情之中吗?王溪亭无奈地笑了笑,你知道时间可以疏远两个人吗?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改变,我们早已不是当初的我们,现在说来,感情真的是强加之物,我这人生性狠心,没有希望的我会主动断掉,又怎会还走不出当年的事呢?

    王溪亭忽然自嘲地笑道,算了,我跟解释这么多干什么?这些事任我如何解释你们都不会相信的。

    我相信。张远辰看着她失落的模样,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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