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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 124 章

    太子下榻的这处, 并没有任何县衙的仆从。

    负责守卫跟伺候的,全部是东宫出来的内卫们。

    寻部的人带的最多,他们最擅长的便是侦讯追踪, 太子的打算是,若是宋皎找不到,那就把这些人撒出去, 天涯海角也要……

    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

    医部的两位,负责贴身伺候,但医术却不输于太医院的御医们。

    暗部两个平日巡守,但他们的主职却是刺杀。

    那四名卫部的高手,却都是诸葛嵩的下属。

    此刻在太子卧房的周围值夜的,却是卫部的两人,跟暗部的一人,门口的正是跟医部金石卫李卫长一起的火卫长。

    至于县衙中的仆从之类, 是一概不能靠近的,就算所送的饭菜等, 也是经过火卫长查验试尝才会送入。

    金石卫的李卫长, 先前又去探望过了诸葛嵩。

    他去的时候,是在宋皎跟着太子离开之后。

    此时侍卫长已经醒了,那老大夫正给他切脉, 看到李卫长入内,老大夫便忙退到了外头。

    李卫长替诸葛嵩把伤处看了一番, 问道:“你觉着身子怎么样?”

    诸葛嵩道:“觉不到疼,有些发麻, 只是……”

    “只是如何?”问了这句, 看诸葛嵩似想要坐起来, 李卫长扶了他一把。

    诸葛嵩低头看向腰腹部:“总觉着,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李卫长脸色微变。

    假如宋皎先前大胆些,她就会发现诸葛嵩的伤口,早不似先前那么可怖了,不过是一天的时间,那伤口竟仿佛在自动的极快收缩似的,甚是诡异。

    诸葛嵩低头看了眼:“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李卫长道:“给你疗伤的这个人,我有所耳闻,其实是在出发之前,朱卫长……”

    诸葛嵩脸色一变:“你叫他什么?”

    李卫长笑笑:“毕竟叫了七年,一时改不了口。”

    “他……不会一起来了吧?”诸葛嵩皱眉。

    李卫长道:“没有,其实也并没有人跟他说主子要到西南,他也不知哪里得知的消息,在出发前他找到我,跟我说,他有一样东西给了宋按台,倘若主子遇到棘手难办之事的时候,或许可以用得上。”

    诸葛嵩脸上浮出恼色:“他真是无孔不入,什么时候竟给了宋按台东西了?他的东西,宋夜光还是少沾手为妙,免得、免得……咳,我若早知道……”

    他说到这里,气喘竟加重了,便停了下来。

    李卫长望着他,手搭在他的脉上,忽然慢慢道:“你本来是个喜怒少形于色的人,这会儿如此生气,到底是气朱厌所作所为,还是担心……宋按台?”

    诸葛嵩定了定神,隐隐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他垂了头:“我只是恼朱厌,还是那么……不知分寸。”

    李卫长道:“他不知分寸,也得了惩罚了,以后未必就敢再犯。而且事关主子,他总不至于就起了祸心,他再怎么不堪,对于殿下的心是……极真的。”

    诸葛嵩慢慢地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他这份忠心,当初他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殿下早把他杀了,又岂会只要一双眼睛。”

    李卫长的手指从他的脉上撤开:“你的伤正在痊愈之中,可并没有就全好了,你记着,不能再像是刚才那么情绪冲动的,喜怒不动,这才有益于你的身子。你若是想早点儿回到殿下身边,就谨记这句。”

    诸葛嵩抬眸:“我的伤……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李卫长笑笑:“我只看出你的伤在向好,别多心。”

    两人目光相对,顷刻,诸葛嵩道:“殿下既然已经到了,我没有个再躺在这里养伤的道理,至少得去给殿下请安。”

    “这是当然,”李卫长点头:“不过还是等……明日吧,这时侯恐怕不便。”

    “就算不便,我去等着也成。”

    李卫长皱皱眉:“嵩哥,你还是别去。听话,养伤吧。”

    诸葛嵩眼神闪烁,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便慢慢地低了头:“好。”

    李卫长深看了他一眼:“总之你且不必多想,养伤要紧,其他都是其次,横竖殿下已经到了,一切自有殿下做主。”

    诸葛嵩垂眸:“知道了。”

    金石卫长且走且想着刚才探望诸葛嵩一节,到发现前面有人的时候,那人已经走到了跟前

    拦路的却是火卫长,问道:“想什么呢,这若是有个刺客,你岂不是吃了大亏。”

    李卫长道:“要是刺客,也到不了这里。”

    突然发现前方并没有人,李卫长疑惑道:“怎么回事,内卫怎么都不在?”

    火卫长道:“哪里不在,你再看看。”

    李卫长又细看了片刻,笑道:“你们在干什么,离得这么远做什么?难道是主子的吩咐?”

    “主子不曾吩咐,但我们也不能没点数。”火卫长的脸色有些怪。

    李卫长对上他的眼神,心头微微一动。

    他便不再说话,只凝神屏息地听去。

    整座院子都极为寂静,像是没有任何的声音。

    然而——

    “不、不成的,不成!”很低,轻而颤的声音。

    “停……下!快停下!”

    “疼疼……不要了!”细碎的像是被碾过的声音,颤巍巍地带着哭腔:“殿下殿下……赵仪瑄!”

    伴随着那一声大不韪的呼唤同时而起的,是一声沉沉地闷哼。

    李卫长汗毛倒竖,脸色有点不自在。

    火卫长看他如此,便明白他知道了。

    拉着他走开了几步:“殿下怎么竟然,为什么会……那可是御史台的人,还是宋夜光……”

    金石卫的脸色变了变,喝道:“住口,你不要命了?说这些!”

    火卫长转头看了看周围,确信暗卫不在,才又低低道:“我只是、替殿下觉着不值,没别的意思。”

    “值不值,殿下自己不知道?”李卫长拧眉:“你留心些,别再说一个字。”

    “知道了。”火卫长急忙答应,“不敢了。”

    金石卫看看前方的门口,轻轻叹了声:“还是再叫人退后些吧,不过也别离得太远,这城中依旧不太平,刺杀宋按台的杀手来历绝不简单。”

    “尸首上看不出来?”

    “没有任何可以透露身份的痕迹。”

    “果然做的利落。”火卫长拧眉道:“只不知这杀手只是冲着宋按台来的呢,还是别的。”

    李卫长点点头,凝神又听去。

    原先的那似是哀告又像是绝望的声音已经没了,起初……他以为事情已经完了。

    但很快,他听见又低又细弱的,些微的低吟,像是不小心从嘴角流溢出来的。

    似有若无,时高时低,无法自控似的。

    那一点点隐忍的响声落入耳中,像是猫崽子软软的肉垫轻轻挠在心头。

    而比这种声音更大些的,却是吱呀不绝的床板声响。

    而且越来越凶,越来越快。

    伴随这响动的,却是太子有些喑哑的呼唤:“夜光……”

    “夜光……”

    “宋夜光!”

    一声比一声的高且重,极情深、又像是发了狠的唤着那人的名字。

    相比较宋夜光的隐忍不敢,太子显然没想要避开人或者隐藏什么。

    他尽情的,肆无忌惮的,因为那澎湃无法按捺的潮涌激荡,他从温柔的低低呼唤到有些凶狠的……像是要把人彻底的碾碎一样决然凶悍。

    金石卫的心跳有些快。

    他不敢再听下去,只能往庭院中走开了几步。

    倒是不怪这些内卫们。

    他们本就负责贴身保护伺候,耳目都是极佳的,先前太子陪着宋皎回来的路上,宋皎说要回去沐浴,太子抬头的那一句,便是说给暗中的内卫的。

    所以在太子跟宋皎回来后,才有恰到好处的饭菜,以及恰到温度的洗澡水。

    李卫长跟火卫长都一概地以为,太子身上还有伤,应该只是浅尝辄止。

    岂料,太子在内折磨了宋按台半宿,而他们这些内卫,也在外头被那些响动折磨了半宿。

    直到将近寅时,里头的动静才消停下来。

    半晌,是太子因为餍足而有些懒懒地声音响起:“热水。”

    李卫长亲自将水送了进去,床帐垂着,他也不敢乱看,只闻到室内有一种奇异的香气,令人心头一荡。

    本来金石卫以为太子是需要自己为他清理,谁知竟只叫他退出而已。

    李卫长不知为何,却只能领命。

    室内,赵仪瑄拿了帕子,浸了温水,回头看身后的宋皎。

    她已经昏睡了过去。

    本来就没干的长发,因为出了太多汗,有几丝湿湿地贴在同样汗湿的脸上,透出一种奇异的媚妩。

    因为热,她的肤色泛起了淡淡的粉,初绽的花瓣似的娇嫩色泽。

    嘴唇的颜色却格外的殷红,唇珠饱满地带着水色,仿佛再碰一碰就会破。

    赵仪瑄靠近过去,忍不住又轻轻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宋皎仿佛察觉,长长的羽翼似的眼睫抖了抖,嘴角含糊不清地:“别、饶……”

    赵仪瑄又怜又爱,忍不住逗弄:“是饶了你呢?还是别饶了你?”

    就算是半昏睡中,宋皎都好像被逼急了,发出一声呜咽:“疼……”

    “求你……”她试图蜷起身子躲避,但连这种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这声“疼”,太子只得把本来的念想压下。

    “好好,别怕……”他反而温声地安抚:“不做了就是。”

    太子想就此打住,偃旗息鼓。

    毕竟来日方长。

    但天明之前,赵仪瑄仍是没忍住……又让传了一次热水。

    太子是真的忍了太久,是真的不管不顾,把人活剥生吞了。

    一直阴雨连绵的岳峰,终于放晴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的城头越过来的时候,岳峰的每一个人,沐浴着这金色的阳光,竟都仿佛重获新生。

    这不知是巧合,或不是巧合。

    就在太子殿下驾临岳峰的第二天,肆虐了岳峰半月的阴雨终于退散了。

    太子传了李卫长入内。

    室内还有那种淡淡的香气没退。

    太子清清嗓子:“伤药,还有没有。”

    李卫长心头一紧:“殿下的伤可有碍?能不能让属下看看?”

    这倒是废话,昨晚上太子殿下奋不顾身地折腾了一夜,伤口早就绽裂了,原本干净的褥单上都斑斑点点的。

    之前送出去的水都变了颜色,让火卫长脸色古怪又不敢流露出来。

    不料太子皱眉:“不是给本宫用的。你只说,那伤药……有没有用?”

    赵仪瑄本来不想明说的,可又怕弄错了会对宋皎有碍,便又道:“本宫……不慎让她受了点伤,你明不明白!”最后他有些不耐烦了。

    幸亏金石卫反应极快,垂头道:“回殿下,那伤药是可以用的,不会有碍。”

    说着,便又去自己的囊袋里掏出一个青玉瓷盒,双手呈上:“这是新的。”

    赵仪瑄松了口气:“知道了。”他看着手中的盒子,鬼使神差地竟想让李卫长再多配几盒。

    但转念一想,难道每次都要伤到她?

    当然不会。

    日上三竿,太子已经重新洗漱更衣。宋皎依旧昏睡不醒的。

    李卫长送了早饭,太子打量了会儿,捡了一碗鸡汤走到床边。

    他先是喝了口,然后俯身过去,启开宋皎的唇,将那口鸡汤给她灌了下去。

    宋皎若有所觉,还以为他又要来折磨人,正试着转身,却给他摁住肩头。

    到底喂了她半碗鸡汤,又喂了些粥,觉着她不至于累饿不支,这才也去用了些饭菜。

    还未吃完,外间火卫长来报:“殿下,永州知府童一舟,千户卢怀山等前来谒见……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赵仪瑄不动声色地吃了一口粥,将碗放低。

    李卫长忙接了过去:“殿下,永州的人来的倒是很快。”

    “快么?”赵仪瑄这才冷笑了声:“明明是慢了四天,本宫倒要听听他们有什么说辞。”

    太子驾临的事情,并没有特意往永州报信。

    但是西南道这些官员们自然是声气相连的,何况岳峰跟永州本就相隔不远,永州的官员又怎会不知道。

    天不亮,他们已经启程赶往岳峰。

    等城门大开,前去县衙,太子却并没有起身,便乖乖地在外等候,站的腿脚都酸麻了,仍是不敢就坐。

    太子突然到来,事先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永州这边的事,他们本是仗着西南偏远,捏造些不实之词禀告朝廷就是了。总之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卸干净便好。

    谁知太子竟御驾亲临,救下了岳峰不说,还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派人去抄了琵琶山寇贼的老巢。

    对他们而言,这简直像是还在睡梦中,就被一把刀横在了脖子上。

    本来他们还不至于如此惶恐,但是很快复州有密信送到。

    原来太子在抵达复州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砍了复州统兵赵千户的头。

    之前坐镇岳峰的巡按御史宋夜光发了调兵手令给复州,赵千户得到之后,觉着岳峰乃是属于永州的管辖地界,跟自己不相干,何况假如把自己的兵调出,倘若败了,那自然是自己的罪,倘若赢了,也对自己没好处。

    而且复州跟琵琶山的距离也不算很快,万一贼人是调虎离山呢?趁着自己调兵的时候,反而来攻打复州又如何?

    他可不想落入跟永州一样的境地。

    就因为这个,他的人头落地了。

    童知府双腿酸麻,整个人有些眩晕,哆嗦着靠近椅子,想要稍微歇一歇。

    旁边的卢千户冷眼旁观,也没过去扶着,他是武将,这点苦还能受得了。

    旁边是岳峰的周百户,因听闻永州的大人们到了,便不顾伤痛前来陪同。

    此刻忍不住劝道:“卢大人,不如也坐着歇会儿吧?”

    卢千户看他脸色不对,又听说了他在岳峰之战中表现甚是英勇,昨儿又得了太子嘉赏,便有些对他另眼相看:“周百户,你有伤在身,不必相陪,倘若你有个不妥,万一太子殿下怪罪下来呢。”

    童知府本没想到这个,闻言也忙催道:“是了,周百户,你且退吧。”

    正在此刻,里间有脚步声响,有人道:“太子殿下到。”

    童知府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

    永州的事情,赵仪瑄主要问的是一件事。

    为什么宋皎警示的信已经送到了,还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城池都差点给贼寇夺去,又损及了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

    童知府冷汗涔涔。

    当时他们确实得了岳峰送来的宋皎的亲笔警示信,但童知府觉着永州乃大州府,一个琵琶山的毛贼只怕没有这种胆量。

    何况他已经收到风声,说是那些贼寇今日就要攻打岳峰。

    他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只觉着这必然是巡按御史危言耸听,毕竟这位宋按台初来乍到,又懂什么地方民情了。

    当时得知这消息的还有永州卢千户,这位卢千户却是个带兵之人,他觉着事情有异,向知府谏言。

    毕竟岳峰入夜还派人来警告,这本身已经不同寻常,就算是不实的,也该加紧戒备,至少排查一番白日进城之人。

    但知府非但不以为然,反而将他斥责一顿,叫他不要如此拥兵自重,自以为是。

    等到城中贼寇点火起事之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若不是卢千户带人浴血奋战,几度堵住城门,若那城门大开,后果便不堪设想。

    不过在太子面前,卢千户倒是并没有多说童知府的不是。

    童知府说虽接到巡按的手令,但当时贼寇已经入城半天而无动静,他们便以为不会有事……是以疏忽大意。

    卢千户未曾辩驳,只顺了童知府的意思,也主动承认是自己疏忽之责。

    太子听了两人的话,并没多言,只淡淡道:“幸而永州无恙,贼寇亦被剿灭,你们两个倒也不是罪无可赦。”

    童知府如蒙大赦:“多谢殿下宽恩!”

    太子瞟了他一眼:“这岳峰地方太小,本宫住的不舒服,明日便会启程前往永州,到了永州再说吧。”

    童知府以为已然无事,心头大宽,又听闻太子将亲自驾临,这正是逢迎巴结的大好时机!

    于是他反而心头喜欢,便道:“殿下不如今日便驾临永州,微臣定当竭尽全力,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赵仪眉头一皱。

    童知府对上他的眼神,不知为何竟猛地颤了颤。

    就在这时,一名内卫走了出来,在赵仪瑄耳畔低语了一句。

    太子即刻起身,只丢下一句:“你们先回吧!”

    童知府跟卢千户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后退到门口,童知府突然想起来:“怎么不见那位宋按台?”

    一直在旁边的周百户,被衙差扶着,他担忧地说:“按台大人,连日劳累,听说……病倒了。”

    这一大早周百户便打听县衙的人,只听说宋皎病倒了,在内调养。

    他本来想进内探望,里头却又说是太子殿下叫人看护,不必进见,是以周百户正忧心着呢。

    赵仪瑄回到里间,却见宋皎跪坐在地上,似乎想要爬起来,哆哆嗦嗦地试了两次,却偏站不起来。

    太子又笑又怜,忙过去将她轻轻抱起来:“这是在做什么?你要什么?怎么不叫人?”

    宋皎被他抱起,他身上的气息瞬间包围过来,几乎又逼得她缩成一团。

    原先在门口的李卫长见状便又退了出去。

    宋皎深深呼吸:“殿下、放我下来。”

    赵仪瑄将她轻轻地放在床边,含笑看着她道:“是不是饿了?你想吃什么,本宫喂你。”

    宋皎看了他一眼,道:“不用,微臣不饿。”

    太子看她脸上有些恼色,便问:“怎么了?是谁给了你气受了?”

    这话问的有趣,除了他,谁还能让她……

    宋皎眼睛瞪了瞪。

    赵仪瑄突然意识到:“身上不舒服?”他向着宋皎身上打量了会儿,若有所思地:“先前本宫已经给你上了药,没好点儿么?”

    宋皎心头一凉:“你、你说什么上药……”

    先前她昏昏沉沉的,早分不清如何,竟不知道赵仪瑄给她敷药过。

    太子心里担忧的是那药不不管用,便皱眉问道:“难受的厉害么?你别怕,让本宫看看……”

    宋皎不等他说完便喝道:“殿下!”

    太子一怔,却见她眼波摇曳,双颊泛红,竟连耳垂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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