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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船舱第五层中,古玄之正施咒将附在瞿灵素背上的仙胎一点点剥离下来,准备将其引渡到准备好的药人身上。

    仙胎逐渐脱离瞿灵素,在半空中凝集成一团血雾,事实上它看起来和“胎”这个词并没有半点关联。

    好不容易将最后一点也拔出干净,古玄之正准备将其引到药人身上,那浮在半空的血雾却突然感知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同源的力量,带着与生俱来的亲近感……

    下一刻,血雾猛地朝着上层扑去,穿过船板间的缝隙轻而易举地跃到了上层,古玄之的脸色猛地一变,“坏了!”

    他赶紧朝着上层船舱追去,而血雾的速度自然是几倍于古玄之,不过顷刻之间,祂已然抵达了船舱第一层的走廊,循着那股熟悉的气息不断奔袭。

    最终,停在了一道房门之前。然后,毫不犹豫地从门缝间钻了进去,朝着房间内还在熟睡的那人猛地一扑。

    顾砚止倏地瞪大了眼,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钻入他的身体之中,他低头看去,惊恐地意识到,一股不知名的红色血雾正争先恐后地朝着他的身体里钻去。

    “这是……什么东西……”顾砚止断断续续道,面色扭曲而又狰狞,这种折磨不仅仅来源于身体上的痛楚,更是来源于灵魂的撕扯,像是有什么东西相吸而又相斥,剧痛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缺失感。

    就好像,他本身并不完整,他只是一个残缺品。

    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感充斥着他的内心,仿佛有一双手拖着他不断地往下坠落、坠落,直到坠入最底处的深渊。

    负面情绪如潮水般将他掩埋,顾砚止彻底失去了意识。

    因此他也不会看到,在他的身下,源源不断地渗出的黑色的、散发着古怪冷香的黏液。黏液一落到地上,仿佛拥有了生命力一般,不断地裂变生长,几乎是须臾之间就在地面上漫上了厚厚的一层,而更多的黏液还在争先恐后朝外涌着。

    冷香在空气中弥漫扩散,穿过墙壁、地板,远远地飘散开来,吸引着四面八方的人。如果顾景山能够闻到这股味道,一定会觉得非常熟悉。

    因为,它和他当初在王家别墅地下陵墓里闻到的香味,一模一样。

    甲板之上,邬瑶和陶修然对峙了一阵,相顾无言,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就要回客房之中。

    陶修然见状,也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邬瑶不主动开口赶他,他就绝对不会停下了。

    谁知刚一走到船舱入口,一股浓郁的怪香就迎面扑来,香的浓度太高,甚至于让人有些想呕。

    “师姐!出事了!”陆无相浑身沾着黑乎乎的粘液,从房门里破门而出,朝着邬瑶一路狂奔而来。而在他身后未关的大门里,则是源源不断涌出的黑色黏液。

    “出什么事了?”邬瑶看着陆无相狼狈的模样,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阿止哥他……阿止哥他在房间里……但是,从他的房间里涌出了好多这种黑乎乎的黏液,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无论我怎么拍门撞门他都没有反应……”陆无相显然被这种突发情况也吓坏了。

    想来也是,原本正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一股堪比香水原液爆炸之后的香气浓度所熏醒,一睁眼就发现整个房间都被不明的黑色黏液淹了,这实在是比噩梦还要恐怖。

    邬瑶疾步走到门边时,屋内的景象却让她瞪大了双眼。整个屋子已经完全被黑色的粘液所淹没,而与此同时,顾砚止的房门缝隙里还在不断地朝外涌出这种比石油原液更加粘稠的黑色液体。

    整个客房就好像是某种极其危险的妖邪巢穴,而顾砚止紧闭的房门之中更是不知道正发生着怎样可怖的变化。唯一知道的是,他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邬瑶正准备进去,却被身后追上来的陶修然拦住了:“阿瑶,这里面太危险了!别进去!我已经通知船上的工作人员了,贪鬼王也会很快知道这件事情的,等他们到了在处理——”

    他话没说完,就被邬瑶狠狠地甩开。刚一抬头,就迎上了对方那冰冷的目光,他听到邬瑶说了两个字,顿时愣在了原地。

    她说的是,“滚开!”

    邬瑶冲进门内,脚下的黑色黏液像是有生命一般还在不断蠕动着,淹没了她的脚腕,滑溜溜的、冷冰冰的。她一进门就将客房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在海市的工作人员到来前,谁也不能再窥探到其中的任何景象。

    邬瑶走到顾砚止的房门前,不仅仅是下方的门缝,就连上面、旁边的门缝都在朝往涌着黑色黏液,邬瑶腿上蓄力,抬起脚猛地一踢,房门应声而开。

    房间内的景象此刻已经完全失控,床上、墙壁上、地板上,就像是沉没在海底多年的沉船之中长满了水草和珊瑚礁的船舱,只不过,它是被这种发着异香的黑色黏液所占领。

    原本躺着人的大床上已经找不到顾砚止的人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有黑色黏液所组成的一只巨大的如蚕茧一样的东西。

    “顾砚止!”邬瑶叫了一声,而“茧”一动不动的,邬瑶走近以后又唤了一声,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邬瑶知道,顾砚止大概率就在这个“茧”的中央,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伤到他。

    “巫罗——巫罗!”她一边喊一边拼命摇晃着胸前的五色石吊坠,巫罗这才从中缓缓醒来,等他凝出身躯正想责骂邬瑶扰他清梦,定睛一看,差点被屋内的景象吓得一口气没喘上来。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怎么了?海底石油泄露冲出来把船给淹了?”

    “别说没用的了,快点想想办法吧,顾砚止被困在这里面了。”邬瑶急忙催促道。

    巫罗定了定心神,仔细看了看,小声地咦了一声。

    “这是……太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