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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不可逾越的鸿沟

    最后赶來的虞幼薇.在看清母亲跪在地上之后.整个人立即冲了过來.拼命想要将她扶起.

    “让她跪着.谁也不许让她起來.这个贱女人真是沒良心.我们战家大发慈悲.收留你们孤儿寡母.居然还惹上这样的霉头.老的是老狐狸精.小的也是小狐狸精.”

    战夫人面露鄙夷.大声啐了一口.唾液溅了虞思眉一脸.

    虞思眉只是呆呆地跪在冰凉的地面上.低垂着头.也不反驳.也不求饶.神色哀戚.

    “妈.妈.不许你侮辱我妈妈.”

    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虞幼薇护母心切.一把将虞思眉拉扯在自己的身后.无奈她这几年虽然个子长高了一截.但身体依旧瘦削纤细.看上去很是单薄.

    战夫人看着虞幼薇发出冷笑.美|目流转.她指了指虞思眉.反问道:“那你怎么不问问.大半夜的.你|妈妈一个人跑到我丈夫的书房里.是安了什么心思.要不是我突然闯进來.不知道要发生什么龌龊事.你一个姑娘.年纪也不小了.还有什么不懂的.说不定.你|妈恨不得把你调|教成小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这样她下半辈子就能享清福了……”

    她一口一个“小狐狸精”.眼神充满鄙夷.冷冷地扫过虞幼薇.

    立在一旁的战行川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上前.打断她的话.他皱眉敛目.低声劝道:“妈.事情还沒有弄清楚.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幼薇还小.又要高考……”

    手足无措的战励旸也连连点头.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却被毫无预兆赶來的妻子抓个正着.以为他和家中的佣人在私通.

    这对夫妻.平时虽然各玩各的.却都头脑清楚.知道这段婚姻对于双方的家族意味着什么.所以.无论他们在外面有多么要好的玩伴.都不会动离婚的念头.

    而现在.自己被妻子掌握了“偷|情”的证据.这对于战励旸來说.虽然算不上耻辱.可却是一件能够掣肘他的事情.

    “不是你想的这样.她來找我.是想让我……”

    万般无奈之下.战励旸打算说出虞思眉今晚來找自己的真实目的.以示清白.

    孰料.一直低着头不开口的虞思眉.听见他开口.却忽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几乎是跳起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脚.哽咽着求道:“战先生.求求您.不要说.不要……”

    说完.她不等他在说话.抬起头猛地看向战夫人.流着泪大声道:“是我.是我不要脸.以为您早早休息了.所以跑过來勾|引战先生.想着只要今晚能成功.我就能摆脱佣人的身份.麻雀变凤凰……不过您不要再误会战先生了.他是个正人君子.他什么都沒有做……”

    虞思眉说完后连连磕头.口中不停地道歉.

    听她这么一说.原本气焰正盛的战夫人.反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怒视着虞思眉.恨不得马上就让她从眼前消失.

    “妈……”

    虞幼薇显然还处于强烈的惊愕之中.她愣怔着.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亲生|母亲.

    而她脸上的表情.混杂了震惊.恐惧.羞愧.以及无奈.种种种种.战行川直到今天.似乎一闭上眼.还能回想得起來.清清楚楚.

    或许.虞幼薇对战家的仇恨.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

    “好啊.自己全都承认了.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们娘俩儿.连夜收拾东西.从战家滚出去.马上.”

    战夫人趁机下令赶人.她早就看这对母女不顺眼.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战行川大惊失色.他怎么也不会同意让虞幼薇离开这里.她马上就要高考.受不了一点儿影响.

    沒等他开口.一直少言的战励旸厉声喝止道:“静姝.何必把人逼到绝路上.她们母女如果不是无处可去.又何苦寄人篱下.孩子还这么小.又要考学.你让她们走.走到哪里去.再说.无缘无故少了两个人.你让家里其他的佣人怎么想.这么多张嘴.一不小心传出去什么.你要我还怎么做人.”

    战行川也连连称是.父子俩一起施压.

    战夫人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像是在考虑着.

    “不走也行.让她们别在我眼前出现.搬去后院住.别再说了.再说马上就走.”

    见儿子还要开口.战夫人立即抢先一步.阻止了战行川还想求情的念头.她狠狠甩出一句狠话.掉头就走.

    这个家.一向是战夫人做主.她的娘家和黑|道有勾连.就连战励旸也轻易不敢得罪岳丈一家.

    “虞阿姨.”

    战行川连忙上前.和虞幼薇一起.将虞思眉扶了起來.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到底为了……”

    相处这么多年.他太清楚虞思眉的为人了.说她贪图荣华富贵.去勾|引自己的父亲.战行川根本不会相信.这其中必有蹊跷.

    虞思眉死死地咬着嘴唇.只是哭泣.并不开口辩解.

    战励旸清楚这里面的缘由.他叹了一口气.低声承诺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们先回去吧.”

    听清了他的话.虞思眉精神一振.她急忙回过头.向战励旸连声道谢.

    虞幼薇狐疑地來回打量着母亲和战励旸.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

    再一抬头.她看见战行川正忧虑地看着自己.生平第一次.虞幼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贵贱有别.原來.这个世界上.富人和穷人之间.真的有一道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幼薇.我们扶虞阿姨回去.”

    战行川一边出声一边伸出手.却不料.虞幼薇轻轻挥开他的手.

    “不劳烦你了.战少爷.我们这就搬去后院.”

    她搀扶着母亲走出了书房.两道同样单薄的身影.相互依偎.一点点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讲到这里.战行川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來.

    又过了几秒.他还是沒有继续往下说.

    靠在病床床头的刁冉冉心生疑惑.看着战行川沉峻的脸色.不由得主动追问道:“然后呢.她的病情得到控制了吗.”

    虽然.此刻在她心中.更为好奇的.是那个叫虞幼薇的女孩儿.

    她和战行川.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吧.虽然两人的家境天差地别.可毕竟是从十几岁的时候就一起长大的.

    想到这里.刁冉冉不觉间泛起一股淡淡的酸涩感.每个人都有过去.都有着一段被其他人陪伴的岁月.

    “然后.沒有什么然后.这个世界上.奇迹毕竟是很少存在的.”

    战行川从沙发上站了起來.掸了掸袖口.沉声说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离开了.

    刁冉冉忽然有点儿害怕.她实在不想留在这里.几乎是本能地哀求道:“我不想一个人在医院……”

    她头顶的输液瓶中.只剩下最后一点点药水.差不多再有十分钟就能注射完毕.

    大概是刁冉冉的眼神太过悲戚.战行川忽然动了恻隐之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妥.可是现在.他又能把她带到哪里去呢……难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她带回家……

    他抬起手腕.作势看了一眼时间.嘴角翘|起.故意以一种暧|昧的语气说道:“我带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真的敢去我家.就不怕我兽性大发……”

    战行川沒有往下说.只是眼神里潜藏着一丝玩笑的味道.

    刁冉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抬起脸來冲他笑了笑.并不害怕似的回答道:“要是我现在这副落魄样子都能让你产生‘性’趣.那我不该痛哭.反倒是该偷笑了.因为这证明我的魅力实在太强大了.”

    彻底被她的话语给打败.战行川满脸挫败地摇了摇头.等她输液完毕.他喊來护士拔了针头.

    等到护士离开.刁冉冉活动了一下手腕.冲他眨眨眼睛.

    “确定真的沒事.我真怕伤口会开裂.那样会很痛.”

    战行川还有些犹豫.不料.刁冉冉已经从病床|上挪移着走了下來.他连忙上前扶住她.

    她很厌恶医院这种地方.满眼触目的白色.漫无边际的白色.以及不断往鼻子里钻的消毒水的呛人味道.这些都能令她联想起病痛和死亡.以及其他那些并不美好的回忆.

    在纽约住院的期间.对于刁冉冉來说.已经算是十分糟糕的经历.尽管那个胖胖的白人主治医生和蔼可亲.对她也有足够的耐心和尊重.

    “不是有女人说.她宁可坐在宝马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车上笑.那现在的我就是.宁可回家哭.也不住在这里……笑反正是也笑不出來.”

    刁冉冉无奈地摊摊双手.朝战行川吐了吐舌头.一脸的狡黠.

    *****

    这是一间充满了男性阳刚色彩的卧室.米色的墙纸.棕木色的家具.床头高悬着一张放大的巨幅相片.上面是一望无际的南非草原.正中央站着一头浑身蓄势待发的猎豹.双目炯炯.透着杀意.

    “永远伺机而动.依靠速度來捕猎.强大的攻击性可以令敌人闻风丧胆.”

    战行川微眯着眼睛.脸上是他一贯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喜欢这样看人.带着睥睨一切的姿态.像极了君临天下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