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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雨打在寒怀焰布下的结界上,淅淅沥沥,血渍斑驳的白衫和墨黑色的长衫凌乱交叠散在地上,炽热的气息交织着红光在结界里升腾,一扫结界外的阴霾。

    尘染眼角含着水,白皙的手臂极力展开,全身魔纹暗涌,纤细的手指紧揪住垫在身下的墨衫一角,指关节泛出不自然的白,流进嘴角的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蓦地仰起头急促难耐的喘息一声,耳根到肋骨牵出一条优美的弧。

    “禽……兽……你给我……轻点……”

    斥责声懒洋洋从红肿的嘴唇溢出,压在她身上的人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扣住她的手,动作凶猛狠厉,话倒说的游刃有余。

    “现在知道让我轻点了,之前贪得无厌喝我血时候你怎么不轻点?明知道喝多了会魔化,你怎么不自己控制?”

    尘染被压还被数落,脸上没什么扭捏害臊,轻舔了下嘴角:“这都多少次了,魔化那劲儿早就过了,你到底有完没完?”

    这女人本就漂亮,皮肤白皙到晶莹,裸身缠着绯红魔纹更是性感得无以伦比,时不时还用各种诱惑性的小动作炸你一个怦然心动,寒怀焰下腹用力一沉,哑着嗓子:“是你先招我的,也是你欠我的。”

    尘染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表情看起来很享受,嘴角弯起一个魅惑的弧度:“我招的人多,欠的更多,可敢这么跟我算账的还真只有你一个。”

    寒怀焰动作顿了顿,眸色笃地沉如深海,低下头含住她的耳垂,舔她的肋骨,咬她的腰……动作缓慢有力。

    寒怀焰太了解这具身体,从里到外,人格虽然变了,可敏感的部位还是一模一样,眼下这具身体因他双目失神,为他四体大开,喘得狂叫得浪,间或浑身颤抖,都是因为他,也只能有他。

    他深知无论哪个个人格,不管冷若冰霜还是霸道张狂,什么秦梦宇、展若溪,甚是是全天下的人,只要她尘染自己不愿意,谁能像他一样把这个女人压在身下?

    想到这里,极上的征服感甚至凌驾过灭顶情/欲。

    不知又想到什么,寒怀焰一把掐住她的腰,厉声质问:“老实交代,你那初恋情人怎么回事?”

    尘染的眼神蓦地从迷失恢复清明,接着仰头发出一阵嘲笑,腿缠上去,腰身挑衅似的一挺:“这你要问另一位,人都死了十万年,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说完不给寒怀焰再多说废话的机会,用力缠上对方脖颈,瞄准早已被她咬得千疮百孔的动脉,一嘴叼上去。

    这一嘴完全不像她吸血时的风格,就像算计过千百次,深浅拿捏得极为精准,半痛半痒恰到好处,酥麻撩人。

    寒怀焰闷哼一声,眼底血色殷红,欲念夹着恼火,转瞬动作更加狂野猛烈。

    这下尘染终于如愿以偿,对方再也顾不得说话,她的意识也被撞得支离破碎,发出情难自己的喘息,每每觉得自己就要晕过去,又被漫过全身的战栗和愉悦感拉回现实,往复沉沦……

    神魂颠倒间隐约听到那人说:“给老子记住,你是……”

    尘染眼神凌乱,茫然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没听清。

    寒怀焰双手扣住她的腰,用力掐捏,迫使双方贴得更紧,低喘着命令:“告诉我,你是谁的?”

    尘染听清楚了,眯眼一睨,从善如流:“老子的。”

    寒怀焰:“……”

    尘染开怀大笑,百分百的妖,十足十的浪,长发散在身后微颤,那股劲儿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寒怀焰从胸口发出一声闷笑,狠狠冲撞,野蛮粗暴毫不怜惜。

    尘染全身都要散架,快要哭了,连连求饶:“别……我错了,我错了!我重说!……”

    寒怀焰停顿:“现在说,你是谁的?”

    尘染:“你的你的,是你的。”

    嘴唇被迅速捉住,声势浩荡的讨伐并未因为求饶暂缓,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尘染被逼出眼泪,彻底失算,哭喊求饶都没用,意识逐渐涣散,视线逐渐模糊,最后也不知道是体力不支睡过去,还是感觉太爽晕过去,总之一点也不怀疑此人之前撂下“干死你”这句豪言壮语的真实性。

    无刹魔境阴雨绵长,下不完似的氤在天上,寒怀焰帮尘染整理好衣服,把人拢进怀里,一挥袖,结界碎,雨也停了。

    挽霜看着风云色变的天空脸色沉郁,探过尘染身体状况后立在一旁直言道:“魔君,你明明可以在微云峰幻境里用血治疗主人,当时为什么不用?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施的什么法术,怎么施的法术,还故意造出这个地方,你装疯卖傻大费周章,目的就是要逼出这一位?”

    寒怀焰掀起一点眼皮看着挽霜:“知道太多并不好,再说这事儿你也有份。”

    挽霜说:“我的决定只是权衡利弊之后选择对主人最好的解决方式。”

    寒怀焰不置可否。

    挽霜又问:“魔君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和主人有渊源,能乱她心神?”

    “我查她不是一天两天了,”寒怀焰大大方方说,“我相信白道的人是真不知道,可连黑市里的人也三缄其口,在妖界,白道黑市里都打听不出来的人就只有一种……”

    寒怀焰说到这儿顿了顿,挽霜脸色大变,全身泛起一层薄汗,就听他言之凿凿:“那就是触犯禁忌的大妖。”

    挽霜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不需要他杀人灭口了,故作镇定问:“魔君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别忘记这红河畔桫椤林可是我的出生地,我随莲火天降时一桫椤林的妖怪都在哭嚎,喊的最多的一句就是‘蝉妖尘染,你吞食神佛招此厄运,不得好死。’声嘶力竭在我耳边嚎了整整三天三夜,一度给我造成极大的童年阴影,是你你能忘?”

    挽霜真心觉得自己在这些人面前不止情商不够用,智商也望尘莫及,各项证据表明这魔君绝不是什么善茬,这事儿一瞒这么多年,当着尘染的面还列举各种证据,条分缕析她不可能是蝉妖,其实自己心里明镜一样,简直一个比一个还能装!

    “我真不明白那位到底哪里不招你待见,除了淡漠点,论心性,可比你心心念念的这位正直纯善多了。”挽霜苦笑,“不说别的,就冲这次那位主子为你命都能豁出去,你就一点不动心?”

    寒怀焰叹了口气,摸着尘染的盘蛇金印说:“没有不待见,怎么可能不动心?可她心太狠,对自己尤其,你忘记一百年前?血灵芝、离心草、狐族内丹、修为加持佛法合成解封诀,我总想着自己要是再晚到一步……”

    “魔君不用自责,当时你不来也没事。”挽霜说,“主人的盘蛇金印来历非凡,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开的,其实若不是你下的锁魂魔咒,主人的正灵也不会被封住这么多年。”

    “这事确实是我弄巧成拙,”寒怀焰咬着牙说,“当年你告诉我尘染有两个人格之后我也想过为她解魂,可是……”

    挽霜摇头:“身体的痛苦就算了,主人的其中一个人格一定会魂飞魄散。”

    “我真不敢冒这个险。”寒怀焰说着眸色一沉,“也不怕告诉你,她俩无论是谁,都得是我的。”

    挽霜立刻泼冷水:“魔君你前路艰难,依我看两位主子都很难对付,这位接触太少我是真猜不透,可我知道另一位主子心里喜欢的可是那小狐王。”

    “你说那位喜欢秦梦宇?别逗我了。”寒怀焰冷笑,“挽霜你白白跟她这么多年,她对梦宇欣赏有加,可利用才是她的鬼主意,要说喜欢,她嘴上不承认,心里肯定喜欢我。”

    挽霜差点脱口大骂:“谁给你这么大脸?要不是顾忌你有可能是神佛珈蓝转世,你早死一百回了。”

    挽霜索性换了个话题:“魔君你开了这个无煞魔境,强行停止时间偷换幻境,想到解决那天罡焰雷的办法没有?”

    寒怀焰:“没有!”

    挽霜目露凶光:“你不会弄这一出其实就是想名正言顺睡我主人吧?”

    寒怀焰:“大家都是男人,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

    就在挽霜想杀了这流氓的时候,他们脚下陡然升起一个七彩结界直插云天,流光艳敛中响起一个一惊一乍的声音。

    “霓虹!你好厉害!”

    “废话,这是我压箱底的嫁妆。”

    “霓虹姑娘,你的嫁妆很特别。”

    “在掌教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小女子惭愧。”

    然后寒怀焰和挽霜目瞪口呆的看着突兀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千秋、霓虹、展若溪。

    一直在寒怀焰怀中沉睡的人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又像是还在梦忡,神情倦怠慵懒,瞟一眼寒怀焰,又看着神兵天降的三个人发愣。

    “尘染你没事吧?”千秋欢欣雀跃嚎出一声,就要扑上去,展若溪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千秋扭头一脸不高兴,“干嘛?”

    展若溪摇摇头,冲他比了一个“嘘”的嘴型。

    拦住一个没拦住另一个,霓虹三两步冲过去,对着尘染又摸胳膊又摸腿,关心甚切:“我的天,这一身血一身伤,尘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那雷伤重了劈傻了?”

    霓虹的话蓦地戛然而止,这尘染身上的痕迹怎么……

    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儿!

    寒怀焰不动声色拢起尘染的衣领,狠狠刮霓虹一眼。

    霓虹深吸一口气,迅雷不及掩耳掏出巴掌大的金算盘,麻溜利索打了个数,冲寒怀焰扬扬下巴。

    寒怀焰扫一眼点点头,霓虹心领神会快速收起算盘笑着说:“千秋,你不用担心,尘染没事儿。”

    这两人暗度陈仓的勾当做的行云流水极为隐蔽,挽霜都没看清,可一切尽收尘染眼底。

    尘染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霓虹,我们是不是该三七分帐?”

    这下不止霓虹,千秋也傻眼,两人不约而同齐望天,想看看太阳到底在哪边?

    霓虹一把掐住千秋的脸,臭小子“哎哟”喊疼,眼傻手不傻,反手狠狠掐展若溪大腿。

    展若溪蹙眉,千秋揉脸,呆呆的看着他:“大木头,我好像不是在做梦,你快看看,尘染是不是真被你们太行教的雷劈傻了。”

    展若溪板着脸沉默,尘染站起来冲千秋勾勾手,这次展若溪没阻止,千秋就乐滋滋贴上去了:“尘染……”

    撒娇黏糊话一句没说完整,一张小脸又被尘染揉得通红。

    “小宠物,说,你傻还是我傻?”

    千秋又是一阵发懵:“我……我傻,你说我傻就我傻。”

    寒怀焰忍无可忍出手阻止,拉开尘染退后几步,声音压得只有彼此才能听见:“这些人你都认识?你这一百年里醒来过?你……”

    尘染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唇勾着说:“另一位单方面排斥我我又不排斥她,我的事儿她不知道,她的事儿,可没有我不知道的。”

    寒怀焰沉默,尘染眼中黠光乍现,踮脚凑他耳边吹小风:“你想不想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你的?”

    “不想!”寒怀焰断然拒绝,“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

    尘染推开他眉梢一挑:“你猜?”

    寒怀焰:“……”

    他深感挽霜说的一点没错,无论哪个都是难对付的主,或者说面前这个更难对付。

    “这人不对!”霓虹忽地炸一嗓子。

    千秋还在发懵,展若溪不动声色,寒怀焰和挽霜一脸惊异看着霓虹,心提到嗓子眼儿。

    尘染神态傲然微微侧目:“怎么不对?”

    “你们没发现少了一个?”霓虹语气极度紧张,“桃夭呢?她不是已经被僵尸吃了吧!”

    寒怀焰暗自松口气:“霓虹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桃夭被我封在鸣权里睡觉。”

    “鸣权?”千秋终于回过劲儿来,“困经封神的,她得多难受,放出来吧。”

    挽霜说:“桃夭姑娘被幻术所惑,事态紧急才出此下策,她在鸣权里才安全。”

    尘染扭扭脖子,又伸了个懒腰,懒懒的说:“你们可真有本事,能找到这儿来,幸亏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要是早来一会……”

    寒怀焰一顿卡鸡毛似的呛咳,霓虹和挽霜假装没听到,尘染瞥他们一眼话音顿转:“跟我说说微云峰现在什么情况?”

    千秋立刻抢答:“尘染你不知道,我们微云峰的妖精可厉害了,不但突出重围从扶摇城搬来救兵,还在狐王和城主的带领下大胜僵尸,全体正往扶摇城安全撤退。”

    尘染暗自揣度,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些僵尸应该是被虚离招来强行阻挡寒怀焰的魔焰,才让这些人有了一丝死里逃生的机会。

    “天罡焰雷不知怎么的,要落不落的忽然停了,”霓虹耸耸肩接过话,“掌教大人解释的玄乎,说是原来困住你们幻境里的时间停了,你们还进入了另一个幻境,我们怕你出事,只有在五芒除妖阵里强行施咒,主动来找你了。”

    展若溪终于开口,却是对着霓虹:“如果我没看错,我们能来到这里是姑娘用了我太行教失传百年的破界引魂符,姑娘不想解释一下你的嫁妆从何而来?”

    霓虹一脸痛心悲绝:“掌教大人见多识广,可现在来不及解释了,这符只能坚持半个时辰,眼瞅着时间就到了,回去后微云峰还顶着漫天焰雷,别人跑了,我们怎么办?”

    “连接幻境的破界引魂符,霓虹你娘家还挺不简单。”尘染话音若有所指可并不打算继续追问,只是接下来的话说得狠绝,“我既然好了,区区天罡焰雷算什么,重要的是虚离那个死小子,回去后一定要给我活捉他。”

    千秋摸摸怀里的画轴,忍不住问:“那欢喜呢?也能活捉吗?”

    尘染冲他笑笑:“记住,她不叫欢喜,只是天裂妖兽的一个走卒而已,小宝贝儿,这人该死,你用不着心疼。”

    千秋听着撅起小嘴,心里莫名发堵,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只是觉得尘染不该这样说。

    展若溪摸摸他的头,弯腰低声耳语:“别胡思乱想,你就听尘染的。”

    千秋眨眨眼,片刻过后摸摸略微发烫的耳根,这算……来自大木头的安慰?

    “既然时间紧迫,我们这就回去好好和天裂妖兽把这笔账算清。”尘染语落长臂一伸,命令道,“挽霜!”

    挽霜应声飞入尘染手中,铃声一响,众人一时瞪大了眼睛,因为挽霜化的不是剑形,托在尘染手里的明明白白是一朵蓝火缭绕的金莲。

    “我去!”霓虹赞叹不绝,“尘染,这是什么?挽霜还能这样?”

    展若溪面无表情说:“魔化莲法,展某受教了。”

    寒怀焰蓦地瞪大眼睛:“你说过,魔化佛法是禁术!”

    “禁术?”尘染嗤鼻一笑,潇洒挥手,金莲花瓣分裂飞出,在大家脚下猝然变大,轻舟一样托起众人,“这可是我苦修数万年参悟的法术,既不伤天也不害人,怎么会是禁术。”

    寒怀焰捏紧拳头,一字一顿说:“尘、染,你要是敢骗我……”

    “宝贝儿,一会儿你就会知道骗你的另有其人,”尘染傲然打断他,“白白让你身为天魔手持苍云,我来教你怎么简单有效的破除走不出的幻境。”

    一瓣金莲猝不及防在寒怀焰手背上划了一道,陡然化作长剑握在尘染手中,又是一柄挽霜。

    只见她用指尖把寒怀焰的血染过剑身,也不用法印,直接扔出挽霜号令:“神剑为引,魔血为令,莲火过处,万境皆破!”

    号令一出,挽霜骤然升起蓝色魔焰急速向前,所向披靡一路开道,莲瓣托起众人风驰电掣紧随其后。

    千秋雀跃欢呼:“太刺激,太好玩啦!”

    霓虹抖腿下蹲,死死抓住莲瓣失声尖叫:“尘染,你就不能慢点!连个提醒都没有就飞,我连坐桃夭都晕,这也太快啦!”

    寒怀焰瞠目结舌,直愣愣看着七彩结界在魔焰下霍然粉碎,随即无刹魔境里的桫椤林开始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