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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兽山

    熙熙攘攘的街道,杜尔犹如游鱼一般,穿梭在人流之中。﹤如影随形,一时之间一个追不着,一个甩不掉。

    就这般推推攘攘着,竟然一路到了东城墙口。然而不巧的是,东城诸市今日恰好打烊,大商人不来,小商人绕各个城门通行,瞧着越来越近的城门,杜尔欲哭无泪——天要亡我。

    而追到先前落脚处的萧雨师徒两人,捡起了之前掉落在地的其他珠子,彻底失去了方向,把萧雨急得团团转。

    眼见着要到门口,杜尔都要一脸决绝地冲回去了,却忽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当下一手拍到城墙的一处砖石上,感受一番,指尖连点,短短数秒内变了十数个方位,十数个力道,只见眼前巍峨的城墙悄然裂开一个只容一人侧身的小洞,直接一头挤了进去。那城墙也是奇怪,瞬间恢复了原状,气势巍峨。

    而就在杜尔进入城墙的一瞬间,萧雨的师傅忽然眉色一动,直接拉着萧雨道,“速去东城门,那里城墙有异。”

    “有异?”萧雨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拉着师傅跑得飞快,生怕完了一步。

    同时追过来的张奇,也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以他隐匿的功底,虽然还有那么几个人比他更甚,但是也绝对没有杜尔。安利来说杜尔跑不远,可是杜尔去了哪里?他机关可也只勉强算个入门,怎么也看不出来城墙有什么问题。

    却说此时的杜尔藏在城墙之中,四周倒是不暗,厚重的城墙竟像是透明的一般,会有光浅浅的照进来,杜尔借着光,艰难地转头打量一番,发现四周并没有什么通路,只剩下地上一个半个脚大的小洞。又是机关?所幸杜尔还没来得及吃胖,缓缓蹲下身子,摸索着那个小洞四周,却什么也没摸到。杜尔的手僵了僵,忽然在她进来的位置摸了摸,一脸茫然——什么机关都没有,她这是要被困死在里面吗?

    想到她自下山以来几乎没过几天好日子,杜尔怒从心头起,而向胆边生。狠狠就朝着那个洞一跺脚——瞬间泥土碎裂,露出一个容一人过的黑洞来。而杜尔没了立身之处,也咕噜噜地滚下去。

    而外面的张奇感觉到两道气息飞速逼近,再也没有时间,瞬时将身上的衣服收拾一遍,又不知从哪摸出来一顶帽子顶在头上。又一抹脸,瞬间就是一副憨厚老实的神态,混在人群中远去了。

    后到的萧雨二人也无暇他顾,在萧雨的眼神恳求下,师傅也飞快地到了杜尔进去那处,同样摸了摸那块砖石,确是实心。与其他城墙无二。

    风过四方,在四海城各路贵女还没来得及见见是谁和她们心爱的城主一道之前,城主府又多了一条消息——和城主一起在野外幕天席地——不对,是结伴而行的女子,失踪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在外围的石头上画了第20天的印记,杜尔回身坐在半人高的草做成的窝里,推了推足有她一个半大的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幼崽,怀疑人生。

    当日她心中一个气愤,一脚跺塌了洞,沿着不知道滚了多久,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已经不见来路,只好顺着前方的亮光往前爬。结果是有亮光,直接爬到了被某个动物的当窝的半山腰的洞里,还不知怎么被当成了第一个出生的幼崽。苍天啊,它们是从蛋里爬出来的,她可不是,哪来的什么兄弟。不过看着那硕大的母兽夜里尽职尽责地把她护在羽毛下,杜尔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把蛋敲开吃了,没见到公兽,平日母兽觅食,杜尔趁机采点果子充饥,偶尔还顺手给蛋盖一点羽毛,就这样蛋没几天就破壳了,竟然还孵出来个这么大的家伙。

    活是活下来了,就是找不到出去的路,想到只吃了几顿的美食。以及现在脏兮兮的自己,杜尔沉默着目送母兽离去,抓了几把土把幼崽藏起来。抓其前几日偷偷削好的竹矛。她可是受不了了,出去洗个澡,探探路,至少看看能不能打点吃的,祭祭五脏庙吧。

    走了不远,杜尔就看到前放的灌木丛里有一条白边,近些,再近些,杜尔裂开了嘴,一头羊!有口福了!!沿着边缘缓缓逼近,杜尔攥紧了手中的矛。那羊毫无察觉,埋着头吃草。近了,更近了。那羊忽然抬起头警觉地看了一眼杜尔的反方向,忽然朝着杜尔的方向跑来。同时杜尔也准备好了,直接朝那羊扑去,手中的矛一下子扎中羊的脖颈,霎时血流如注。

    “有的吃了!”杜尔咧嘴一笑,却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听得一声低沉的吼声,一只白虎出现在杜尔面前。不是没打过老虎,早在山上杜尔就天天打老虎换酒,可是比寻常老虎打了将近两圈半的老虎,杜尔实在是没见过。防身的小珠子也丢了,先前建境伤了身子,机关秘境也使不出来,杜尔看着朝自己龇牙咧嘴的大虎,缓缓站直了身体,这是要搏命了。

    老虎缓缓伏下身子。杜尔也缓缓从羊身上起来。握紧了手上的竹矛。

    真是太倒霉了。

    只听得一声怒吼,那老虎朝着杜尔就扑过来。

    杜尔也一声怒吼,向着老虎奔来的方向冲去——与老虎擦肩而过拔腿就跑。

    一时间只听得虎啸遍野,让人后脊生寒。

    左冲右突,引着老虎不断转弯,杜尔拼劲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与那大虎追了个脚前脚后,好在后来大虎越跑越慢,才叫杜尔慢慢甩远了。

    支着耳朵听了听后面再无危险,杜尔长抒一口气。这座山的生物都大得出奇,力气速度也大了一个档次,好在基本的弱点还在,就如着老虎依旧耐力不行,否则她早就成了老虎嘴里的美餐了。

    算了算了,今天还是不出去了,待到回窝,至少还有那母兽给取取暖。一路想着,一路飞跑到窝口。心下松懈之际,风却把一缕血腥气送到鼻尖。

    不会这么倒霉吧?杜尔小心地迈过杂草,向前走去。却在窝的边缘发现几缕血迹,甚至还带点余温。

    杜尔心中一沉,四周望了望,还是一咬牙爬进了那个窝里。到底母兽对她不错,若除了什么事,她也得替母兽照顾一下幼崽。

    才把身子挪进了窝,杜尔一扫之下没见着幼崽,却被半空的声势吓了一跳。细细一看,半空中一大一小两兽相搏,一只是那母兽偶,一只竟是一只足有3米长的金雕,只见金雕不住地想向下降落,母兽则一直拍着巨大的翅膀和其周旋。终于金雕被惹怒了,开始不断抓咬母兽,母兽也悍然回击,一双庞大的翅膀狠狠扇过去。

    杜尔的心也跟着纠在半空,要知道金雕可是猛禽,这座山的生物右比寻常种类要格外刚猛些,至于母兽,性情温润,虽然此刻未落下风,可是也不过是勉力支撑着。

    杜尔转头打量山体,估测着借力上到半空的落脚点,终于杜尔脚尖一蹬,就要运轻功。却见半空金雕一声长啸,不管母兽,直直向下扑去。

    什么鬼?杜尔心里一惊,但是脚已经离地,低头一看,那窝里的幼崽不知从哪个藏身的角落出来,头上还顶着一点泥土,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杜尔,还想扑楞着翅膀往上飞。祖宗!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现在出来!!

    而此时那金雕正往下扑,母兽紧随其后,杜尔虽说离得最近,却已经借力往半空走,不过几瞬就到了半空——

    该死!杜尔双眼血红,却无能为力。

    关键时刻,杜尔听得那母兽一声尖啸,竟然从后面冲上去,一双爪子紧紧扣住金雕,强行转了方向,收住翅膀就往山脚处狠狠砸去。同时那母兽不知怎么算计的,在转方向的同时停了一停,堪堪把杜尔接在背上。两兽一人连成串,狠狠地向下坠去。

    霎时间金雕凄厉的叫声以及母兽的哀鸣占据了杜尔的整个大脑。

    落在地上,杜尔只觉得身下一震,母兽身体庞大,直接把最下面的金雕压得一命呜呼,而杜尔在母兽背上,却像掉在了棉花上,什么事都没有。急忙下来查看母兽的情况,杜尔瞬间就红了眼:偌大的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尤其是那一双翅膀,本来温暖得足够给杜尔当被子盖,这一番折腾下来竟然多了几个血洞,强力撞击下血液流淌出来,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也染红了杜尔的衣袍。

    这母兽,活不成了。

    有轻微的叫声传来,杜尔看向母兽,母兽冲她轻轻叫了几声,金色的瞳孔里带着几分希冀和嘱托。

    这母兽很有灵性,从刚刚那一刻杜尔不会飞开始,或者更早的时候,母兽就知道杜尔不是它的孩子,却依然在最后关头救了杜尔一命。母兽看向杜尔的身后,杜尔缓缓看去,只见那幼崽竟然扇着它那小翅膀,跌跌撞撞地飞了过来。

    母兽最后扇了扇翅膀,就不动了。杜尔看着那金色的眸子很快蒙上一层阴翳。泪就缓缓地落下来,第几次了,究竟是第几次了,如此悔恨当年武艺不精,如此恨自己闲散不当回事,没有多备下几样防身的装备。

    冲母兽鞠了一躬,杜尔缓缓抱住比她还大的幼崽,一字一句承诺到,“这是我杜尔欠你的一条命,你放心,我一定将它照顾好,哪怕一直留在这里。”

    说完,又四处寻了寻,母兽体积太过庞大,杜尔实在挖不了那么大的坑,只得将母兽挪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上面盖了许多的树枝树叶,又封死了入口,才领着幼崽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