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北城门与南城门境况差不多,但是有蔡老头在,一丝波澜也没有起。>

    或者说,可能起波澜的可能,早就被蔡老头踩在了还是苗头的时候。

    总之能来守四海城的,都是有大局观的人,不管是站在哪个角度,此时此刻,都会以四海城的安危为重,以老师傅的吩咐为重。

    东城墙这边也放了士兵出去拼杀,经过了前几日血的洗礼,士兵们成熟了许多。师傅很看好杜尔,每当与荣华商谈时,守城的重任就直接给了杜尔。

    杜尔采取了与青衣相同的策略,神箭手在城墙上依次排开,不求量,只求质。不过最初大胜的喜悦过后,杜尔还是忧心忡忡。

    一方面是阿困还没有消息,杜尔心里很不安稳。另一方面则是,神臂弓比普通弓箭来得刚猛,同样地,坏得也快。现下城内这些神臂弓,照这个用法,撑过十日,都是不错的了。壮士都在前线,现在做,显然不可能。这还不是最忧心的,最忧心的是,将士。兽潮没有规律,一旦出现了,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兽潮褪去。可是兽潮何时退去呢?谁都不知道。

    不过还好自己手中还有秘密武器。杜尔想起了那两台大家伙,心下微定。

    “嘶——”杜尔只觉得一道亮光直接照进自己的眼睛,刺激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使劲揉揉眼睛,杜尔向光源看过去——

    大太阳地下,顾长天大摇大摆地正坐在营帐中央,面前是数道美味佳肴。身边侍从附身为他倒酒,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周围人齐齐笑了起来。他没笑,端起杯子朝着杜尔示意,薄薄的嘴唇吐出一句话,“我等你。”

    “等你个头!谁要你等!”杜尔浑身一个寒颤,比着唇形回过去。傻子才去你那里,整天伏低做小还有性命之忧。

    顾长天昨天刚刚看了杜尔的手段,难得杜尔让他高看了一回,因此不和杜尔计较,只是看着杜尔,缓缓地把杯中酒喝尽了。

    长得好看的人,是有优待的,纵使是隔着那么远,杜尔也觉得这厮的面容分外清晰,不过平常的一个抬眸,朱砂就仿佛活了一般流转,更给这人的眼睛添了一抹媚色,眉尖再不经意地一挑,简直是把所有的美丽都挑到了人心里去。

    不知道如此美人,若是喝醉了,该是什么样子?

    杜尔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愤愤地移开视线,默念道,千万要把持住,这种人,是自己能够碰的吗?

    杜尔顺便看了一眼白虎处,她为什么有种奇特的感觉,彷佛白虎,并没有用尽全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白虎到底要做什么?杜尔可不认为这么通人性的白虎容易对付。

    城内卖货郎的住处。

    陋室,却出人意料地干净,一床,一桌,桌子旁边还有个半旧不新的梳妆台。剩下的就是卖货郎淘得的货物。

    卖货郎妻子早逝,留下一个女儿,与卖货郎相依为命。年幼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因为父亲难得可以天天陪伴自己而满面笑容。

    “爹爹,这是什么?”,小女儿指着梳妆台的每日一问。

    “这个呀,是梳妆台,等你长大了,留给你。”做嫁妆。卖货郎脸上是真诚地笑容。

    小女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屋子外面有人道,“这么旧的梳妆台,如何留着做嫁妆?”

    卖货郎闻言面色一变,几步走到屋门口,门也不开,道,“你要我做的事情已经做了,现在全城禁严,你还是快快回去罢。”

    屋门被人忽然强力拉开。

    卖货郎没收住力道,直接栽在了地上。

    “你要做什么?”卖货郎爬起来挡在门口,遮住了自己的女儿。

    他的面前的女人,正是自从杜尔消失后,就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叶篱。

    叶篱看看屋内,有些嫌弃地皱皱眉,但是想到自己不能太过张扬,只能强忍着不适迈进了屋子。

    “唔,大娘?”卖货郎的女儿见到人,问好道。

    大大大娘?叶篱还没开口,就被这一句话堵得说不出来。一脚就踹了过去,嘴里骂道,“你眼睛瞎了吗?”

    卖货郎遮挡不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踹到了墙角。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叶篱,就把自己的女儿护在了怀里。怒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和一个孩子撒什么气?”

    “你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叶篱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对待。暗暗后悔为了为了隐蔽行迹,没带护卫过来。又想到还要这个人,也只能放柔了语气道,“银子收到了吧?”

    叶篱这次做得确实不错,一下子就抓到了卖货郎的要害。

    卖货郎听到这句话,也冷静下来,安抚地拍拍女儿道,“收到了,谢谢您。您放心,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半个人,以后也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叶篱没回答,而是继续问道,“有了这些银子,够她好好长大了吧?”

    卖货郎点点头,却没出声。

    叶篱又温柔笑道,“等她长大了,似乎嫁妆不够吧?你捧在手心里的姑娘,舍得送到别人家去受苦?”

    卖货郎低下了头,但还是道,“该做的已经做了,现在外面不太平,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叶篱见此冷笑道,“你觉得你冤枉那个小贱人了?”

    卖货郎沉默了。

    叶篱又问,“你觉得全城人现在都在夸她,她就是最好的了。所以心有内疚?”

    卖货郎低头讷讷道,“大家都这么说......”这是认同了。

    肯出声就好,叶篱轻轻笑道,“那你传出来的时候,大家不是也这么说?”

    卖货郎露出了一副迷茫的神色。

    叶篱见此继续道,“大家说好的不一定是好的,大家说差的不一定是差的,不过是后面有人牵着就是了。你也不用内疚什么,说是说的人的事情,可究竟跟不跟着说,是别人的事情。他们不辨真假,怪你了?”

    “何况,”叶篱看着头埋得越发低了的卖货郎,慢条斯理道,“以你的破名声,没有好嫁妆,你女儿怎么可能嫁到好人家?”

    卖货郎终于闷闷问了一句,“你要我做什么?”

    不得不说,叶篱这次,干得漂亮。

    解决了事情,叶篱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屋子,不过方向不是城主府,而是内城。

    季家主看着空无一物的密室,一身的悠然温和瞬间没了踪迹,指着身后跪着一众的侍卫,抖着嘴唇抖了半天,才低声恨骂了一句,“饭桶!”

    明明有野心还得装得与世无争,这次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收场。想想丛家和郭家,还有李家。季家主简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怎么养出这样一群草包!

    拂袖就走,季家主一路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怎么应付那帮老东西,他还得好好想想。

    却不知道一道黑影跟着他就进了书房。

    “你——你是谁?”季家主看着眼前猛然出现的黑影惊骇万分。

    黑影笑了,沙哑的笑声像是鬼哭一般,让人心生忌惮。

    “季家主无须问在下是谁,季家主只需要知道这是什么就是了。”

    黑影摊开手在季家主眼前一晃——

    “令牌!出城令牌!是你——”偷了令牌!季家主惊出一头冷汗,想喊人却发现自己周围空无一人。

    “不错,是我把令牌抢回来的。”黑影将“抢”字咬得极重。

    “抢?”季家主不负众望,抓住了这个字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时两手作揖,道“实不相瞒,这块牌子是我季家遗失之物,还请先生归还,我季家感激不尽。”

    连问能不能都省了。

    黑影见此怪笑一声,又让季家主成功地抖抖肩膀。 “我知道是你的,可老夫凭什么给你?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你这垃圾一般的侍卫?”

    “这——”季家主一惊一喜之间已经有些愣神,不过季家主很快反应过来,恨恨地低下头去,听着黑影说“老夫”,也就顺着说道,”前辈有什么要求,请明示。”

    “算你识相。”黑影不再怪笑,也让季家主松了口气,才道,“姓萧的那小子是来不及回来了,我要负责出城捡功劳的那只队伍,以季家大少爷为主帅。其他三家和一些小族也至少得有一个将军。”

    季家主豁然抬头。

    季家少爷主帅,说明大功是季家的,其他三家都有将军是一定的,但是如果小族也必须有,那么就大大缩减了其他三家的实力。这笔生意,受益的可都是季家!

    不过操作起来确实有难度,季家主为难道,“尊驾好意,本不该辞,只是季家实力,远远比不上其他两家,这——”

    黑影一声嗤笑,道,“这你自不用担心,老夫竟然说了这句话,自然会出手帮你。”

    季家主眼光一闪,试探着道,“季家何德何能,能得到前辈相助?”

    黑影不耐烦地又掏出一枚物事在季家主眼前一晃,“我们很久没见过季家小子这养的苗子了。”

    ......

    荣华在议事堂处理了一整天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四个城门也浴血奋战,累得不轻。丛、郭两家更是相互掐架,打探消息小动作不断,只有季家主在书房里呆了足有一下午,不断摩挲着出门令牌的纹路。还把不太重视的庶出的季家大少爷给叫来勉励了一遍,心中的畅快溢于言表——

    他季家,也有人被五大宗派给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