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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堡码头。

    邓朗月站在岸上,嘴角衔着一根烟,烟头的火光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

    虽然眼下只是初秋,他身上已经穿上了大衣,脚底下蹬一双马丁靴,整个人立在微风中,笔挺的背影,看起来肃杀又冷酷。

    一艘货轮远远的驶过来,沉默又十分有存在感的靠了岸。

    货轮巨大冲击力搅乱的海风,将邓朗月额前的碎片掀的飞起来,冷风灌进他还没完全康复的骨头缝隙里,疼的他轻轻皱起了眉头。

    “小公子,他们到了。”保镖上前一步,在邓朗月耳边提醒。

    邓朗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拇指并起食指,捏住只抽了三分之一的烟,往地上一扔,随后一脚碾了上去。

    烟头被碾为碎末,邓朗月一抬下巴,“走。”

    货轮在岸边停稳,一行人下了船。

    打头的几个人有秩序的立在两边,随后,一个穿着白色休闲服的约莫六十多岁的男人徐徐走了出来。

    “樊伯父。”邓朗月微微弯下腰,礼貌又恭敬的欠了欠身。

    被邓朗月称呼为樊伯父的人,叫樊利,是邓礼非常重要的商业伙伴,这些年邓礼能将邓家发扬光大至现在这幅光景,和这个叫樊利的人有很大的关系。

    樊利其实今年才刚过五十,只不过生性放荡,又常年在海上,受着海风侵袭,所以看起来格外老一些。

    不过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像一个糟老头子,身上的气场却不是普通老头子可以比拟的。

    他指尖捏着一根雪茄,不耐烦的扫了一眼邓朗月,“老邓人呢?”

    “舅舅有事走不开,叫我过来收货。”邓朗月能感受到对方的不悦,但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端端正正的回答。

    “呵,到底是最后一笔交易了,人都不来了。”樊利眼睛里的光毒蛇一般射向邓朗月,“他就不怕派你过来,我不交货?”

    邓朗月微微一哂,“相信樊伯父您不会这么意气用事的。舅舅他也不是故意不来,是真的有事耽误了。虽说这是最后一次交易,但以后的合作机会还有很多,伯父您别多想。”

    邓朗月嘴上这么恭维着,但他心里清楚,邓礼就是因为这是最后一笔交易,所以不来见樊利。

    至于原因,他还不知道。

    但绝对不是有事,也不能这么说,也可能在女人身上忙活呢。

    “哼。”樊利本来皮肤就不好,黑黢黢的,这么一沉,更是黑的成了锅底。

    邓朗月在心底里无奈的吐槽了一句这糟老头子的脾气,面上却讨好的笑着,道:“樊伯父,您这一趟劳碌奔波,想必是辛苦极了,侄儿为您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和极品的美人,您赏脸。”

    虽然邓礼没来,很是伤樊利的脸面。

    但邓朗月怎么说也是邓礼的亲侄子,又是从小被邓礼养大的,自然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看到邓朗月这般的放低身段,樊利的火气终于没那么盛了,但他还是端着,极其冷淡的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邓朗月笑开,侧过身子,“樊伯父,您这边请。”

    樊利紧紧抿着嘴唇,向前走去。

    邓朗月的脸色倏地冷下来,向身旁的保镖低声命令,“验货。”

    随后,他大步追上了樊利,在樊利一侧陪同。

    虽说樊利这样的大佬身边总是会带各式各样的美人,但美人是需要精心保养的,再好看的美人,再海上漂浮一两个月,都会被磨的没了光彩。

    邓朗月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为樊利准备的,都是一水儿的嫩,模,他还特别嘱咐手下,挑了连声音都是娇滴滴的那一类。

    岸边不远处,就是一家四星级的酒店。

    这家酒店开在这里,摆明了不是要做正常人的生意,就是为了给眼下这种情况准备的。

    酒店已经被邓朗月包了下来,空空荡荡的,灯火通明的整栋楼里,只有十来个服务员和特别带来的人。

    邓朗月带着樊利进了酒店,上了二楼,进了一个专门用来会客的包厢。

    “樊伯父,侄儿不知道您口味如何,所以各式各样都准备了一些,您要是不满意,我马上让他们重新做。”

    邓朗月说着,服务员鱼贯而入,开始上已经做好的菜。

    与此同时,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也走了进来,娴熟的走向桌上的人,一点也不拘束的就在男人们身边坐了下来。

    就连邓朗月身边,也坐了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女人。

    “爷,您喝酒。”樊利身边的女人,倒了一杯白酒,盈盈笑着,举到樊利面前。

    纤纤手指,白皙的比灯光还晃人眼睛。

    樊利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一旁的邓朗月,不动声色的看着樊利脸上的神情变化,心里慢慢松了一口气。

    在这样的饭局上,酒与女人,果然都是活络气氛的不二法宝。

    樊利脸色好转,他手下那几个人也不绷着了,纷纷搂住女人,当场就嬉笑作乐起来。

    邓朗月这边的人作为东家,自然是收着一些的,尤其是邓朗月,他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杯中的白酒,眼神都没往身边那女人身上瞧上一眼。

    因为先前被吩咐过了,那女人也心里清楚自己就是来陪坐的,所以也不多事,规规矩矩的坐着,只在邓朗月酒杯空的时候,替邓朗月倒酒。

    酒过三巡之后,樊利脸红通通的,显然是酒上了头。但他一双眼睛依旧亮的骇人,他盯着邓朗月,冷笑着说:“这些年我跟老邓联手,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我们两都赚得不错,他在里面搅,弄风云,我在外面出生入死,配合的相当默契。现在临了,老邓他不来接我最后这一趟,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邓朗月默默的听着,捏紧了酒杯。

    “你准备的这些……”樊利鹰隼一样的眼神扫了一圈,继续说:“心意是有的,但小娃娃,这还远远不够。你晓得吗?”

    “明白。”做戏做全套,既然已经先低了头,这时候也没什么必要撑面子。更何况,邓朗月还有二手准备。

    来伺候的都是极其有眼色的,看樊利与邓朗月两人谈话,两人身边的女伴都安安分分的坐着,一点多余的谈话都没有。

    倒是樊利带来的人,比较没规矩,已经喝的半醉,抱着怀中的女人啃的停不下来。

    邓朗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站了起来,面对着樊利道:“樊伯父,舅舅的确是有事,并非故意不来的。我知道我人微言轻,代替不了舅舅,但既然我被舅舅派来了,就一定要让樊伯父舒服了。这一杯酒,我敬伯父。”

    邓朗月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接着,他放下酒杯,看着樊伯父,继续道:“既然都说了让樊伯父您舒服,自然不只是这么一点意思,我另外还为您准备一个礼物。本是打算吃完饭后为您呈上的,现在看来,倒是侄儿我考虑不周了。”

    “啪——啪——”邓朗月怕了拍手掌。

    接着,原本挂着壁画的墙壁应声而动,壁画缓缓上升,墙壁从中间向两边缓缓拉开。

    原来,是面假墙。

    壁画升上去,假墙彻底被拉开,一个身披白纱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女人席地而坐,眼神低垂,黑发被松松束了起来,她的怀中,抱着一面琵琶。

    看清这场景的那一刻,樊利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别看他是个打打杀杀的莽夫,他对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可也是特别热衷。

    邓朗月早就打听到了樊利的这个喜好,所以准备了这一出戏。

    女人坐着没有动,连头都没抬,在邓朗月坐下之后,她按着琵琶的手指,终于开始轻移。

    珠玉一样清脆亮丽的乐声随之流淌在整个包厢。

    顿时,一切的奢靡似乎都变得斯文优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