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氏实习的第四天。
张秘书似乎是为了照顾俞菲心情，可能也是不希望现在站在风暴漩涡的人打扰到其他人正常工作，今天并没有带着她下到各个部门的办公区域，而是留她在秘书办公室里审阅方案，直接忽视掉她可能看不懂这个重要问题。
“俞小姐……”张秘书欲言又止。
“嗯？”
“总裁说，如果你需要顾氏出面解释实习原因，我会立刻发说明的。”
俞菲回想了下昨天自己和顾昱的通话，似乎二人都默契地避开了正热炒的绯闻，没有任何讨论。但顾昱会如此和张秘书打招呼，倒是一点也不出乎她的意料。
沉默几秒，俞菲朝张秘书摇头，“不需要，可以的话，我会想办法由电影导演来宣布在顾氏实习的目的。”
倘若是由导演亲自公布的话，足以大大减小对顾氏和俞菲间的猜疑，营造出是导演来联络顾氏的氛围。她记得顾氏在那部电影里也是有点投资的，虽然不是最大投资方，但这样也不会让解释显得突兀。
“好吧，可俞小姐，你不担心网上……”
“怕什么，又不是谁占据了舆论制高点谁就获胜的游戏，何况我走在路上也没人朝我丢鸡蛋。”
张秘书扶额，心说当下这个文明社会，至少在公共场合基本还是很文明的社会哪里还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丢鸡蛋。
鸡蛋也是很贵的啊。
…………
“不行！”
“不行！”
处于狂躁状态的廉姐和方哥为了合适的解决方案争得面红耳赤，而窝在沙发里的两人依旧不慌不忙地看着电视，丝毫没有任何作为被狠批的对象的一点自觉。
特别是那个导火索，名为俞菲的女人。
方哥偶尔将视线落在安静剥桔子的自家艺人身上，只希望能有个什么人来帮他把自家艺人从这间办公室里拖出去，剥桔子就算了，还分给俞菲一半是怎么一回事啊，不知道你们现在是出轨方和破坏恋情的角色吗！
对面的廉姐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额头因为刚才用尽全力的争执而渗出不少汗水，样子看起来滑稽极了。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来这间经纪公司工作啊……
廉姐觉得咬紧的牙根随着此时俞菲对着话筒一声声软糯的“嗯”“没事”慢慢松弛掉了，甚至刚才高昂的斗志都被击垮。
她和刚才的争执对象方哥交换了个眼神，后者无奈地摇头表示那是你的艺人我管不着，然后示意那个边看着八卦新闻边往嘴里塞桔子的才是归他管辖的。
当初苏炀决定和俞菲捆绑售卖的时候，方哥就不大高兴，彼时苏炀已经在娱乐圈站稳脚跟，而俞菲不过是个新出道没多久的花瓶，就算真的是为了什么不被家里人念，也可以找其他旗鼓相当的女明星做交易，为什么偏偏是俞菲。
他皱眉撇了撇嘴，轻哼一声说道，“苏炀，不要告诉我你是在替公司着想。”这位大少爷肯为公司想想才是真正奇怪了，说罢瞄了瞄捧着刨冰大快朵颐的某人，接着说下去，“作为跟你同甘共苦多年的经纪人，我不建议你和俞菲合作。”
“呵。”苏炀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方哥暗道不妙，却还是尽职尽责地给他解释其中利害关系，“就算你们私交很好，想为她铺路还有许多种办法，没必要用这种后患无穷的方式，真的，后患无穷。”
苏炀手里把玩着小塑料勺，漫不经心的地戳着刨冰，“后患无穷？”
方哥点了点头，“假设你们其中有人和别人交往了怎么办？立刻终止这样的绯闻关系？那样形象绝对会受损的。”
“这样啊……”苏炀把刨冰弄得惨不忍睹后丢进了垃圾箱，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不需要你来带她出头。”方哥懊恼地抓抓头发，总感觉这小子没听进去任何游说，“公司会捧俞菲的，不用你关心啊。”
“我也是有股份的，关心关心员工不为过吧？”
方哥气急败坏地挑眉，有一肚子反对的话语想要砸在苏炀头上，却不知以怎样的顺序排列。看着昏黄的霞光打在苏炀的面庞上，从窗户间溜进的风拂起他额前的碎发，整个人都笼上了种柔和的感觉。
苏炀半眯着眼睛，突然笑起来，笑意从唇边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温柔如水，令看得人也会感觉心都柔软了起来。
方哥愣了愣，他跟苏炀这么久，见过许多种他的笑容，可这样发自内心的柔情……几乎没有。
“你不是……”
“嗯？”
“没、没什么。”
既然他不想说，自己还是不要主动戳破这种心事为好。
不过如果苏炀是因为喜欢那个小女生所以才想要在公众前和她建立这种关系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过了一会儿，苏炀开口，“还是照我说的去做，至于你担心的，那是以后的事情。”
“你可想好了，这相当于给自己套上手铐，最近一年内可不能有其他桃花运了。”
苏炀没有答话，撑起额头摩挲几下，半晌，在方哥欲哭无泪的表情下缓缓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你的分寸就是个笑话！！！
方哥想继续劝说，可也了解苏炀的脾气，沉默几分钟过后重重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再反对。
后来，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在某个休息室里，他把毛毯盖在正休憩的苏炀身上时，看到苏炀的嘴唇动了几下，发出低不可闻的呓语。好像是在喊谁的名字，那般的温柔缠绵，那是最对于情人的款款深情。
语气十分模糊，哪怕在他和苏炀这种距离下也听不太真切。
仿佛那个名字已经成为苏炀的禁忌，在睡梦中也不敢放松片刻，只能珍藏在自己的心底。
也终于在那个时候，方哥找到了很久之前的答案。
果然是色令智昏。
接下来的许多年里，他不断地在确认自己这句话的准确性。也不是没有提醒过苏炀，不过……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唉。
方哥忍不住叹了口气，把思绪收回来，再次把注意力放到窝坐在沙发里，表现得事不关己的二人上。
“嗯，我没事，你注意照顾好自己就行。”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去接你。”
“再说吧……”
在躲也躲不掉地被迫听了俞菲和顾昱通话一分钟左右，苏炀揉揉眉心，默默拿起遥控器调大了音量。
感谢廉姐，至少还有个可以转移注意力的电视。
自然还是停留在全天候播放娱乐新闻的频道，自然还是有俞菲的报道，与昨天不同的是，这次他能看到自己的照片出现在报道里，偶尔还会穿插些俞菲和他亲密互动的桥段，相视一笑或者咬耳朵之类的。
有的时候苏炀通过镜头来看这些画面总会恍惚，当年他会答应俞菲那样做，到底是因为他喜欢她所以想帮助她，还是因为想堕入一场可以不用克制的剧目里面？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琢磨透。
在俞菲含笑挂断电话后，苏炀碰了下她的手臂，“俞菲同学，你多少也想想办法吧，看起来廉姐和方哥都要急死了。”
俞菲挑了挑眉，心说假设自己现在出面才会变成最糟糕的状况，可视线落在争执不休的二人身上时，眼眸中还是闪过几分歉意。
为了她的事，廉姐已经焦头烂额的好几天，搭上时间又搭上精力。
从沙发上起身，绕到方哥和廉姐中央，直接切断二人冒着怒意火花的对视，“那个，廉姐，我需要怎样回应比较好？”
她知道这个切入很突兀，不过俞菲也想不出什么不突兀还可以打断别人说话的方法。
“如果你希望就势承认恋情的话，我不反对。”
“刚刚就说了不行！”方哥没等俞菲作答插话进来，“承认的对象是顾氏的总裁，和苏炀没一毛钱关系，这样苏炀的形象还是要受损。”
俞菲没理会方哥的反驳，反而有些惊诧地望向廉姐，“你不是最支持地下恋情的吗？我和秦轲也好，和顾昱也罢。”
廉姐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我其实最支持的是不要恋爱。”
还窝在沙发里的苏炀噗嗤一笑，“又不是日本偶像组合，哪里有恋爱禁止条例……”
“你还开玩笑！”方哥对丝毫不在意被卷进绯闻事件的自家艺人气急败坏，“现在无数娱记可都盯着你呢。”
苏炀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平时跟车的也不在少数，那报道又不是真的。”
“要公开吗？俞菲。搬出顾昱来的话，足以摆平相当多的舆论。”
廉姐和方哥想的完全相反，假设拉顾昱出场的话，应该可以替苏炀挡住不少舆论攻击，就算媒体还抓着“出轨”这条不放，可在一个公司的总裁和明星之间抉择，倾向前者的人数大概会多些。
某种程度上，也是弱化苏炀的存在感，毕竟他和俞菲的情侣档实在太深入人心。
如果不用那个回应的话……这大概是最好的办法。
俞菲微微垂下眉毛，“这么悠闲地和我谈这个话题，想必是有解决的手段了吧，不需要用顾昱来回应的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