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俞菲笃定的语气，廉姐没有继续绷住严肃的面容，噗嗤声笑了出来，“手段不算，至少可以不这么被动。”
所以说干嘛要绕一大圈来吓唬她呢，俞菲忍不住丢去个鄙夷的眼神。
所以说干嘛要和他吵得筋疲力尽呢，方哥忍不住丢去个无语的目光。
“这是下下策，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廉姐揉了揉眼角，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沓照片。
俞菲的目光随廉姐手部动作移动，忽然觉得那沓照片似曾相识。
等到廉姐抽出那沓照片其中几张递给他们时，俞菲有点哭笑不得地想果然没错，就是生日那天得到的第二糟糕的“生日礼物”。
第一名？
自然是秦轲亲手奉上的那个大礼。
对俞菲来说，以那一天为分界线，她的情感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初不应该给秦轲留任何幻想余地的，否则后来他也不会再出现在剧组的聚餐宴席上，也不会有近来的报复。
过去总是一剂没有任何效力的苦药，可哪怕在多么荆棘路上行走至今，却依旧无法忘记那些称之为回忆的画面。
虽然俞菲不停地在给自己洗脑，强迫把和秦轲的所有回忆变成泡沫戳破，但不代表其间记忆真的荡然无存。
尽管她不愿承认，可在某些时刻，尤其是会关联到过去的时刻，有关秦轲的许多微小细节会不受控制的偷溜出来。
与此同时，因为这些照片，俞菲的脑海中再次闪过她和顾昱初见的场景，那间酒店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那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自从与顾昱交往后，她几乎没有仔细思考过顾昱处于何种原因会以“私家侦探”的身份来接触自己，也不想去考虑顾昱为什么要拍下秦轲出轨的照片送给她。
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俞菲总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混乱又复杂。
她其实很希望得到答案，却又很害怕答案会伤害到她敏感又脆弱的心。
“俞菲？怎么了？”
“没事。”嘴角扬起笑，泄露出几分苦涩，“没有事情。”
廉姐以为俞菲是想起那天痛苦的记忆，所以也并未多问，可想了一会儿还是将压在心里好久的疑问说出口，“你似乎一直没有告诉我，这些照片是从哪里得来的。”
俞菲眨眨眼睛，很明显发出她并不想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的信号。
苏炀眯眼打量着照片中那名女子，半年前俞菲把这些照片摆在他面前时，他没有丝毫眼熟的感觉，可现在怎么……
等等，这个背影，还有这样的造型打扮……
苏炀渐渐将眼前这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和在那天宴会上偶遇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似乎这位和俞菲大有关系的女子还和顾昱交谈过，虽然后来他目睹了俞伯父气急败坏拉走她的场景。
不过既然俞伯父是那种态度和表现，应该可以说明她和顾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吧，否则以俞伯父对她的宝贝程度，一定早就气到加护病房了，怎么会拖到现在。
不幸中的万幸。
“这不见得是……”
“要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就不要说话。”廉姐斜睨了方哥一眼，后者颇为不甘心的闭上嘴巴。
更好的办法？
当然有。
在四十分钟前被强烈否决了而已。
当然，那时他还不知道她手里掐着这些可以保命的底牌。
“可是有个问题。”苏炀插话，“怎么和媒体解释这些照片的来源？”
毕竟一看就是蹲守拍摄的，秦轲不是公众人物，也不是在社会上成名的富商，会去跟他的狗仔几乎没有，在爆出和俞菲恋爱关系之前，应该也不被大部分人所知，怎么解释这种偷拍照片。
正常的思路就是俞菲找人跟踪秦轲，然后由跟踪的人拍摄下来的。
至于俞菲找人拍摄是由于得出秦轲劈腿还是另有用处那就见仁见智了。
说不定到最后还会演变成是栽赃，比如当时俞菲有和苏炀在一起的意思，为了甩掉秦轲所以找人灌醉他，拍下这种可以成为决定性证据的照片，一切都是俞菲的阴谋云云。
网上的舆论方向是很容易影响的东西，尤其是在眼下这种俞菲形象已经受损的情况下，廉姐不敢轻易地做些可能越抹越黑的举措，所以一直没有动用比较强力的公关手段。
虽然形式朝着一个比较不利的方向走去，可还是有不少网友替俞菲发声，可如果祭出这张所谓的“王牌”，到底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谁都不清楚，谁都预料不到。
公开和顾昱的恋情或是动用这些照片。
说实话，廉姐认为这两个没有一个好方法。
她和方哥在苏炀俞菲回到公司前，其实有过另外的商讨，最开始的预想方案，也是方哥更为倾向的解决方式，就是让俞菲承认和苏炀的恋情，没错，和苏炀的恋情。
方哥主张过几个月后，让俞菲和苏炀因为聚少离多也好其他理由也罢宣布分手，这样也许算不上是绝顶的好方案，但至少要比现阶段束手无策的处境要好上许多。
可廉姐了解俞菲，她根本不会同意这样做的。
即使她看起来有点冷漠又难以接近，看起来总是独善其身不会替他人思考，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但其实她是那么体贴细腻的女人，对在意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了然于心，不动声色地去关心。
否则当初已经誉为“黄金经纪人”的她不会选择刚准备出道的俞菲当做接下来几年重点的培养对象。
“我会给出的解释是，这些照片是花了大价钱从狗仔手上买来的。”廉姐停顿几秒，将屋内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某位狗仔主动找我要交易的，为了不让俞菲的恋情曝光，也为了不让其形象受损，所以才会和他交易。”
俞菲仍旧只是静静听着，神色逐渐变得有些凝重。
解释是否漏洞百出经得起推敲无所谓，只要可以给出个足以糊弄一阵的就可以。
娱乐圈不止有俞菲和苏炀，还有千百更出名更当红的明星，也有许多后起之秀，人们八卦的视线也不会总聚焦在他们身上。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最恰当的方式将这盆脏水洗刷干净，用大多数人都可以信服的理由戏耍。
廉姐把分发给众人的照片收回来，整齐码号，似乎有点感慨的笑了声，“还好被我留在手里。如果一直放在俞菲那的话，估计已经找不到了吧，我们也许连下下策都没有。”
“需要我和苏炀怎么配合？”
“还要继续拖苏炀下水？这种澄清的话，我们这边发个通稿就并不比出场了吧？”
方哥的无法置信以及恼意完全没有隐藏，令苏炀侧首向他瞪过去，可方哥毫不在意地耸肩，用同样的目光瞪回。
“拜托你小子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好不好？今天我的手机几乎被代言商打爆了，这可是影响星途的绯闻啊，能不能不要这么若无其事？”
如果不能好好把这次的绯闻事件解释清楚不留一点供别人所怀疑的地方的话，以后绝对会时不时有闲人以这个根本无法坐实的“插足”之名当做攻击苏炀最好的利刃，污点，就是长时间都无法洗去的东西。
“我很清楚。”苏炀翘着二郎腿，看起来一点都没把方哥的担忧放在心上。
方哥收起所有表情，相较之下没什么光彩的双眼递着苏炀，似乎只差点燃引线就会发生爆炸了，“苏炀，你个白痴。”
皱起眉头，苏炀猜测到方哥是以哪种立场来骂他的，想笑着出言反驳，却莫名无法开口，所有的语句都哽咽在喉咙间。
没错，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白痴了，或许都不会有之一。
是谁说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容易选择性失明来着，哪怕再明显的缺点再明显的问题都可以忽视掉。
苏炀以前对这种类似的，令人酸到反胃的文字嗤之以鼻。偶尔还会抢彼时少女心丰富的陈陈的言情小说，当着俞菲的面又或者只有二人独处时大声朗读出来，以好玩的播音腔朗读，读到陈陈最后主动放弃那本小说才罢休。
很后来，是在明白自己喜欢俞菲的许多年后，苏炀逐渐能稍微理解点那些酸得冒泡的文字，甚至偶尔还能产生些许共鸣。那时的陈陈早已过了读言情的年纪，口味变成时尚杂志又或者是与她工作有关的风景介绍，有一次苏炀很失落地打量着杂志页面上的模特，戳着陈陈的手臂问她为什么不看言情小说了。
那凄凄惨惨的表情让陈陈吓了一跳，翻着白眼问他，说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之前总说看这些的都是白痴神经病。
苏炀沉默了好久，最后幽幽叹了口气，回答，我觉得自己可能也要变成白痴了。
大约是朋友间的默契，陈陈瞬间反应过来苏炀话中的含义，瘪嘴迟疑一会儿，还是没有开口。
不过最为对他的安慰，隔年的生日上，陈陈把她家里珍藏多年的言情小说悉数打包送给苏炀，让当时一起给苏炀庆生的俞菲差点笑出眼泪来，不停地在重复陈陈这可不是愚人节。
陈陈和苏炀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反驳她。
就当做愚人节一日限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