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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红花绿叶(二十四)

    阿贵那“唉哟——”一声,多半是因为他被什么撞了一下!

    因此,尽管刹那间梁浩轩念头飞转着,人已经开始行动,游向东南方了。而阿强与小军,动作只会更快些!

    眨眼间,三个小伙伴已经来到了阿贵身边,阿强挽了一下对方的左胳膊,关切的问道:“阿贵,怎么回事呢?”

    阿贵用右手抚了抚前额,痛苦地说道:“被,被石头撞了一下——”

    其实,这并不奇怪:站在高处跃入水中,离水面越远,你用力就越大,要不然就到不了水里;偏偏潭底有大石块,偏偏阿贵这一招“蛟龙入海”是头部向前的,偏偏夜晚光亮不够。俗话说的“人狂有祸,天狂有雨”,就是这个道理。

    自然,那样的时候,三个小伙伴也不急着指责阿贵,而只是扶着他离开水面,来到了岸上。

    检查一番之后,阿强用了点戏谑的语气说道:“那被撞的地方,软绵绵的,有点像水豆腐;好在没出血!哦,阿贵,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呢?”

    阿贵轻轻摇了摇头:“没出血,那,那就算了——”

    皱了皱眉头之后,阿强这样说道:“还是到药店去,买点药水擦一下——”

    “反正,”小军接过话,“反正是不能再下水了。”

    平时阿贵喜欢跟小军顶牛,此时此刻,只是点了点头:“平时,更远的地方,都,都没事的——”

    梁浩轩暗暗思忖道:是啊,如果是大白天,看得更清楚些,的确没什么事情的。只是,这个夜晚的那一瞬间,你偏偏放松了警惕,入水的方向、力度,也出了点问题,结果就阴沟里翻船了。唉,出了事情的那一瞬间,多半是没有“如果”这种说法的!看来,凡事还需小心谨慎一些为妙。想到这儿,他这样说道:“算了,以后注意一点儿。”

    简单商议片刻后,四个小伙伴决定离开了。

    回到大树北侧后,看看阿贵也没什么异常反应后,阿强说起玩笑话来:“阿贵,头皮硬呢,还是石头硬?”

    阿贵努了努嘴,想要分辩什么,一时却说不出什么来。

    小军淡淡一笑:“本来,我还可以在水里再泡上一阵子的——”

    “你,你——”阿贵开口了。

    小军正想着说点什么,却发现阿强正等着他,于是就住口了。

    梁浩轩心想:是啊,往别人伤口上撒盐,是不厚道的。从这个角度看,阿强倒有点大哥风范。

    四个小伙伴不再多说什么,就近找药店去了。

    一路上,梁浩轩边走边想着:阿贵受了点轻伤,从洗凉的角度说,不能尽兴,也就是有点扫兴了。当然,即便没有这件事情发生,再过一阵子,我们也是要离开龙潭的了。稍晚,大人们陆续到来,那水里的气味,就有点难闻了。而另一方面呢,这些大人们多半是口无遮拦的,就会说起回去以后来几次的话头来。那些话,我们这些人,是不宜多听的:那是大人的事情。在这方面,和阿冒相比,他们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奇怪的是,明知那些话不要多听,有时候,我却迟迟不肯离开,总想着再听上一会儿。唉,孩子的心理,又何尝是一张白纸呢?周围的生活环境,或多或少都会在那心田上留下或明或暗的印迹的!更何况,像我这样的年纪,就像是一棵小草,刚刚从土里探出头来,对这天地之间的一切,满是好奇。空气中,自然有阳光雨露;只是,阴云雾霾,多半也是少不了的。

    怎么说呢?打个比方,似乎有两个“我”:一个正面阳光,一个卑劣龌龊。这两个“我”,不时打起架来。哦,更形象的说,他们是在拔河,总想着把真正的、能够作出决定的那个“我”,拉到自己那一边去。嗯,这样说来,应该是有着三个“我”了!唉,人的心思,也是够复杂、微妙的了......

    月落日出,时光如流水。

    转眼间,小考在即。这天上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梁浩轩望向南边的窗外,思绪随着那蝉声飘飞着:明天,后天,也就是后天,就要走进考场,参加小考了。这,这将是我求学路上的第一次升学考试。

    教室外面的蝉们,老是“知——了——”的叫个不停,那么,他们到底“知了”什么呢?

    盛夏时节,到了。

    教室走道外的那一排冬青树,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倒像是草坪;其实,如果能够自由自在的生长,不会是这样的。修剪得平整些,据说是为了好看。我的天啊,这样说来,自然而然的样子,反而不好看了?那些高大的乔木,枝枝叶叶俯仰生姿,多半是不希望被人修剪的!这些冬青树,过于矮小,因此任人摆布?在学校里生活着的我们,是不是也有点像教室外的这些冬青呢?只可惜,要想跟冬青对话,一时也说不上。

    一连几个晴天,教室外的那些泥地,也晒得差不多了?雨后初晴之时,站在教室外面,空气里那微微润湿的气息,分明感受得到。而如今,四周的气息,就满是燥热了,好像只要擦燃一根火柴,空气就会熊熊燃烧起来了。

    教室里的我,看不到头顶上的天空,不过,我依然可以肯定,这样的时刻,大体上也就是“一碧千里”了。即使飘着一些云彩,多半也会是些许白云,小朵小朵的,像草地上的几只羊羔;哦,云朵都不会太多,最多是云丝,丝丝缕缕的,就像有人拿着几支白蜡笔,轻轻地划过那湛蓝一片的天幕。

    教室外的水分,也蒸发得差不多了?我只觉得,裹挟在四周的,是热浪。那热浪,就像刚刚在大火边烤了好些时候,就急匆匆地跑到这教室里来了。

    其实,和一般人相比,我要更耐热些!哦,姓“梁”(凉!)真好!只是,现如今,我也有点坐不住了:心田上,那一簇簇的火苗,若隐若现,时起时伏着。

    有点焦躁不安?的确,是有这种感觉。从前天开始,班主任陆陆续续的找学生谈话。每一次,都是一位同学前往那办公室。回来之后,再口头通知下一位同学。哦,倒有点像接力赛。本来,班主任找人谈话,也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呢,目前正在进行的这一次,却有点神秘兮兮的感觉:每一次都是一位同学前去,对于我们来说,“串通”的想法,也就不可能再有了!确实,这是班主任最后一次跟我们免谈了。所谓“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一些事情,也就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奇怪的是,那些面谈归来的同学,都不说什么;如果实在问急了,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的——”这样的话语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对于那些还没有“过堂”的同学来说,不仅没什么意义,甚至反而会多出一丝不安来:你“守口如瓶”,我可是坐立不安了。

    慢慢体会到这一层之后,我也不想再多问什么了,尽管同桌刚回来不久。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谈话,班主任既然如此定了调子,我们再去打听什么,倒是在为难那些归来的同学了。其实不仅仅是好奇心的问题,“算总账”的时刻到来之际,我们都难免有点忐忑不安。

    这“忐忑”二字,心上心下,够传神的了。

    平时,班主任对我们那么严厉的,这最后一次谈话......

    “秋后算账”?!这个词语,也不必讳言了。这一天,是迟早的事情。哦,如果到时班主任叫我去,她会跟我算点什么“账”呢?更确切地说,我会不会有某些“把柄”,抓在她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