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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桥边(十二)

    梁浩轩隐隐体会到,尽管外表显得有些冷淡,不过,在内心深处,对于有心相邀的男生,她还是颇有好感的。如果自始至终都无人问津,她多半会很失意的。因为,她的自信心,受不了如此无声而无情的打击。

    意识到这一层意思后,梁浩轩伸出手去,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同时说道:“我,我请你跳个舞——”

    微微的点了点头后,她微笑道:“我,我不太熟啊。”

    梁浩轩淡淡一笑:“随便走几步,跳一下就熟了——”他也知道,有些女生,喜欢先谦虚一两句。

    果然,随着“那,就试试看”的声音,那莲花指,随即轻轻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跳了几步之后,梁浩轩就发觉,其实,说到舞技,这位姑娘,犹在自己之上。尤其难得的是,跳起舞来,她显得很投入,那眼睛,微微的眯缝着,就像是要跳舞的乐趣,像嗅花香一样,全吸到心里去。看到对方如此专注,梁浩轩也就下意识的少说话,专注起跳舞来。摇曳幽暗的彩灯光中,两人配合默契,舞姿翩翩,颇得几分交谊舞的神韵。这,倒也不全是梁浩轩自我感觉良好,因为,他也注意到了,旁边几个熟悉的人,也不是投来赞许的目光。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哦,浩轩啊,调的还真不错,好好享受一番。夜空下,那歌声也轻轻地飘荡着:

    ......从来我就不曾后悔,

    初见那时美丽的相约。

    是我自己愿意承受这样的输赢结果,

    依然无怨无悔。

    期待你的出现......

    这一次,梁浩轩真正体会到了交谊舞的美丽与动人。确实,以前他也跟梅玲玲共舞过,不过,那时他有点心神不定。至于在这块场地上的那次正式邀请女生跳舞,则略显生涩,对舞蹈本身的神韵,体会不深。一直到了这个夜晚,他才真正领略到了交谊舞本身独具的境界之美。这样的一种美,是无法替代的。

    恍如如饮甘醴之际,舞曲停下来了。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已是一曲终了。

    退回原处之后,梁浩轩没有走开。

    而那位姑娘呢,脸上挂着一丝丝涟漪般的微笑,静静地站在那儿。不难想象,她在期待着第二曲。

    两人心有灵犀,就这样站着。

    接下来,如果是较为舒缓的慢三步或是慢四步,两人就会继续共舞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她突然这样说道:“哦,真不好意思——”

    “你,你是说——”

    “我,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先走一步了。”那姑娘歉然道。

    “既然是有事情,”梁浩轩故作大度的说道,“那,你先回去。”

    梁浩轩注意到,那姑娘,是往学校大门口方向走去的。

    尽管离舞会散场也还有半个多小时,梁浩轩一时却有点心不在焉起来了。

    不错,直到舞会散场,他再也没邀请过别的女生。

    转眼之间,十多天过去了。

    这天夜晚,前往舞会的路上,梁浩轩浓眉紧锁着:上星期,没能见到她,在学校的舞场上。那么,又隔了一个星期后,我还能再次见到她吗?从情感上说,我自然希望她能够出现。哦,怎么说呢,和她跳舞的时候,简直就有点舞场上的“神雕侠侣”的感觉。其实,这并不是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自己舞技平平,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也很清醒的。然而,一旦有了她的配合,那感觉,霎时就上了一个台阶,达到了一种新的境界。

    这其中的玄妙之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

    哦,那个夜晚,由于发现她跳舞时颇为投入,我所说的话语,也就显得很少,于是,到目前为止,我对她的了解,还近乎一片空白。首先,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这一点,其实是不能轻易下结论的。当时,离开舞场之后,她是向学校大门口方向走去的。一般情况下,时间已然不早之时,在校的女生,多半是不会再独自外出了。当然,这也只是猜测。这几天时间里,在校园里,尽管也算仔细观察了,然而,我并没有见到她。

    其实,在十一点多钟之前,学校大门口一直都是敞开着的,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是从外面进来的。在这种情况下,那些个大白天,我没能在校园里发现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此外,当时跳舞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她跟一般的女生,毕竟是不同的。也就是说,她的实际年纪,恐怕要大我三四岁。学校里,也有一些委培生,他(她)们都是由原单位选调而来的,比我们这些应届生大上几岁,不足为奇。于是,当时我也只是往委培生那方面想。

    甚至,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本来,既然我和她只是萍水相逢,曲终人散也在情理之中。那么,这些天,我为什么还要对她念念不忘呢?和当年的小赵相比,两人确实有几分相像。于是,对于以前的那个梦,我产生了某种执迷。唉,实际上,高三时候的梅玲玲,以及何淑颖,也比我大好几个月。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如今,我离走出校门步入社会,已经不足两个月了。或许,她的出现,也就有了某种意味:既然迟早要走上社会的,在正式走出校门之前,不妨先有某种接触和了解。哦,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她对跳舞很感兴趣的话,上星期,为什么她就不到来呢?或许,她是来了,只是我没见到而已?不会?当时她在那地方站了那么久,如果真的来了,有意无意之中,她还是要回到那老地方的。其实,上星期,对于舞场四周的情况,我是仔细观察过的。哦,既然老地方没她的身影,她不曾到来,应该是可以肯定的。她不来,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不经意间,就来到了舞场南侧。在内心深处,我确实希望能够再次见到她,至少,这样一来,就不必费心的去邀请别的女生跳舞了。这一次,对于茫茫人海这个词,我算是有点体会了。如今,我开始问自己:这样的一个夜晚,我还能再次见到她吗?我的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是啊,快毕业了,对于情感上的事情,我开始有某种想法了。本来,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早在高三时候,我就先后结识了两位女生。然而,如今的问题是,当我带着某种期待走向舞场之时,第一个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为什么偏偏是她呢?还是那句话,是巧合,还是上天的安排。或许,我应该把自己比作一缕微风。确实,风要吹向哪里,一时半会之间,我并不清楚。当然,有点悬念,也是一件好事情,就像读小说那样。哦,那一曲《今夜你会不会来》,还有粤语版的歌词:

    或许匆匆一生中要与你相聚,

    相识非偶然茫茫人海里。

    虽知道某日里你或许会弃我而别去,

    总想永远的爱着你,

    弥补彼此心中距离......

    按照这首歌的说法,相识其实并不是“偶然”。哦,如果不是“偶然”,那又是什么呢?以前人们习惯说“只有老天知道了”,如今看来,似乎有着某种自嘲的意味。确实,有一些事情,人事先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人生和小说以及电影一样,都是需要悬念的。至于今晚上舞会上的一幕幕,其实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