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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云深雾重

    第十七章  云深雾重

    祖天骥见萧子申如此,讥讽道:“怎样?是不是在想如何逃命了?”萧子申闻言惊醒,想起卫子师恩义,心下已有了主意,回道:“师父你自去罢,我自个儿去解释就是了,他们若信了,自是我们师父的福缘;他们若不信,弟子就把命给了他们,权当报了师父的恩情!”祖天骥闻言大怒,一把抓住萧子申领子,喝道:“为师将你养到这般,是为了让你白白送死的不成?就算要死,也得成全了为师方可!”萧子申似只听得前半句,气道:“还不是你老人家糊里糊涂,总是惹出事来!”祖天骥吐了两口粗气,放开了萧子申,嗤问道:“不知为师又惹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让萧大爷也生起气来了?”萧子申哼道:“那你蒙头盖脸去抢图作甚?”祖天骥怒道:“你那只狗眼看到老夫去抢图了?”萧子申顶道:“谁叫你爱做那装扮,现在别人传的不就是你!”祖天骥气道:“好、好、好,你把老夫方才的话当耳旁风了。”说得自是那“盖个头、蒙个脸的多了去了”之言!又听祖天骥续道:“你萧大爷现在要不要跑到大街上去好好宣扬一番,就说那抢了图的就是那祖天骥老贼,说不定还有人给你些谢礼,你萧大爷正好挣些银子!”

    萧子申见祖天骥竟气至此,连忙收了话头。祖天骥见萧子申没了言语,冷笑道:“说起抢图,老夫倒想起来了,不知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老夫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去掺和,他却自以为是,非要去趟那浑水,结果怎样?”说罢哼了一声。萧子申闻听此言,愣了半天,不知该如何答话。见祖天骥只看了自己哂笑,心里不痛快,想起那婆婆之言,脱口而出道:“师父你怎会无端将此次图录之事告诉我?不知少年人都爱热闹么?难不成成心害我不成?若我是你,就带了回山去,仔细的看管,师父你老人家倒好,还鬼鬼祟祟的跟在弟子后面,哼哼!”说罢斜躺了身子,就那么得意的盯着祖天骥。祖天骥闻言先是一愣,听得后来言语,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兔崽子,不知去哪里听了些乱七八糟的言语,竟敢教训起为师来了!若为师不鬼鬼祟祟的跟在你后面,你的骨头都可以打鼓了,还有你在此叫嚣的余地!”萧子申嘀咕道:“两三个月就能打鼓了,是不是太快了些!”祖天骥何等耳力,如何听不明白,喝斥道:“住口!你当老夫吃饱了撑得,若不是为了你个兔崽子,我去送什么盒子,我去盯那图作甚!”萧子申疑问道:“为了我?为了我什么?”祖天骥见萧子申问起,只哼哼了不吭声!

    萧子申见祖天骥只不言语,想了想,叹口气道:“师父,算了吧!为了我也好、为了你也罢,好奇也好、兴趣也罢,盒子的事情还没理明白,那图的事,咱们就别掺和了好吗?”遂把卫子师教导的言语大略照搬来说了一遍,最后道:“等我去把盒子的事说明了,咱们就回枫叶村去好吗?我耕地养活你,咱们再也不过这江湖人的生活,好吗?”祖天骥闻言怒道:“没志向的东西,也不怕丢了祖宗的脸?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老夫可没有那么好的福分!不过,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就算你回去了,迟早也会被别人拉了出来!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要么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要么就等着别人宰了你去,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萧子申闻言惊道:“你怎知我会丢了祖宗的脸?属于我的东西又是什么?别人又为何要宰了我去?师父,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想了想,突然拉住祖天骥衣袖,双手颤抖道:“师父,你知晓我的身世对不对?你以前都是骗我的对不对?”祖天骥冷声道:“你刚不问我有什么仇人么?老夫告诉你,有仇人的可不是我,是你!你的仇人多得是,全天下多得是你的仇人!还想回枫叶村耕地去,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萧子申闻言如五雷轰顶,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方恳求道:“师父,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告诉我好吗?至少告诉我身世好吗?你知晓的对不对?”祖天骥哼道:“老夫知道的有限,都与你说了,捡来的就是捡来的!老夫可没功夫与你闲扯,还有许多大事要做,我走了!”说罢起身直往门口而去,萧子申急忙赶了前去,伸手拦住,苦求道:“师父,你老人家就告诉我好吗?弟子求你!”说罢就跪了下去。祖天骥冷冷的瞧了萧子申半晌,方道:“老夫可没功夫与你耗,滚开!你不说老夫蒙头盖脸去抢图么?老夫现在就去抢了来,我可不受那不白之冤,坐实了倒爽利些!”萧子申见祖天骥竟因自己气话要去掺和图录,一时大急,急抱住了祖天骥双脚,道:“师父,求求你了,你就听了弟子这一次吧,别去掺和秘窟图录之事了好吗?”祖天骥并不回话,双脚挣了挣,未曾想萧子申竟抱得紧,挣扎不开。祖天骥见此大怒,哼了一声,功聚双腿,将萧子申震了开去,喝道:“为师之事还用不着你来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说罢开了门,径自出去了。走到门口,停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子扔到萧子申面前,道:“拿去吧,别饿死了,老夫可背不起那罪过!”说完了话,看也不看萧子申一眼,一个人竟就这般走了。

    萧子申直到祖天骥走了多时,仍自怔怔的坐在地上,竟不知晓自己该想什么、该干什么,连经天纬地之事也忘了。直到客栈已没了声息,似乎店客都休息了,方有气无力的起身关了门,去到床上歇息。

    半夜里,萧子申正睡得迷糊,似听到有敲窗的声音,迷迷糊糊中仔细听了一下,又没有了。刚翻了个身,窗户又传来敲击声响,萧子申这下听得实在,翻身而起,喝道:“谁?”只闻得窗外传来嘿嘿笑声,并不见人回应。萧子申大怒,鞋也不穿,纵身来到窗前,双手开了窗来,并不见人。把头探了出去四下里张望,仍不见人影。萧子申想了想,又把窗户关上,回身拔了剑,悄悄返回,就持剑躲在窗旁,等了近半个时辰,再无声响。萧子申气得把剑一扔,往床上一躺,过了片刻仍无声响,方放心睡了。直到清晨,再无半点声息,萧子申想:“我幻听了不成?”

    当天夜里,萧子申睡到子夜时分,又听得传来敲窗之声。萧子申惊醒下,急忙从床旁拔了剑,纵身一跃,剑破窗户而出。只听窗外有人赞叹道:“好快的剑!”萧子申喝了声:“谁?”急忙开了窗户,又不见人影。萧子申想了想,手往窗户上一撑,飞身上了屋顶,四下张望,仍是半个人影也无,萧子申大怒道:“何方鼠辈,有种来与你萧爷爷大战三百回合!”没等来那恶作之人的回话,却听得客栈传出不少骂声。萧子申急忙住了口,小心翼翼的回了房,仍关了窗户,持剑守着。直守到丑寅之交,再也没有声响,萧子申方打了个哈欠,上床休息了。

    接下来两日,萧子申早早息了火,端了凳子,手持长剑守在窗旁,可再也没有人来。萧子申想:“不知是那个天杀的,应该不会来了吧!”

    这一日,萧子申仍如往常一般歇息,到了夜中,又传来敲击之声,萧子申顿时火冒三丈,急忙往床边一摸,竟摸了个空!萧子申心道:“我记得放了剑的啊!”也管不了哪许多,直开了窗户望去,哪里有人!萧子申骂骂咧咧的关了窗正往回走,忽隐约见桌旁似坐了个人影,大惊之下,一掌拍了过去。那人影一侧身就躲开了,风一般来到窗旁,一掌拍碎窗户,嗖一声纵出了窗,直往远处奔去。萧子申经这几夜骚扰,现见了人,哪里肯放,急追了上去。见那奔逃蒙面之人竟是手握自己之剑,心下更添怒火,直要追到那人方肯罢休。

    那奔逃之人与萧子申保持着一定距离,既不让萧子申赶上,也不让萧子申跟丢了,就这样带着萧子申在城里转了起来。过不多时,那人回头瞧了萧子申一眼,见萧子申仍紧追不放,嘿嘿一笑,往下面一大户人家院里逃了去。

    萧子申见蒙面人跳下了院子,嘿嘿心道:“知道回家了么!”也随后纵身去了那院子。萧子申落在地上四处张望,竟失了蒙面人踪迹。萧子申正疑问之际,忽听得左前方传来呼喝之声,萧子申循声赶去一看,不由一惊。只见地上躺了两个人,胸前似有火灼焦印,萧子申趋前一探,竟没了呼吸。正在此时,前方又传来呼喊之声,萧子申去得近时已晚,地上又死了一人。萧子申心下奇怪,想:“难道那蒙面人不是回家么?怎杀起人来了?”略有些犹豫,瞬间又想到那人夺了自己之剑,这几日又好一顿骚扰,心下不岔,又循着人声追了去。一路上不时见得被杀之人,直来到一亮了灯的屋前,屋子内外再无声息,只远处传出人声,似往此处而来。

    萧子申叫了声:“不跑了么?”见屋内并无回应,萧子申心道:“我怕你不成!”遂小心翼翼往门口掩去,待到门口一看,一时大惊失色。只见桌旁躺了一人,与之前之人一样,身有火灼焦印,差别只在胸口插着自己的长剑,鲜血已流了一地,剑鞘扔在一旁,已沾上了血渍。萧子申急忙冲进屋里查看,一边窗户大开,哪里还有蒙面人踪迹!萧子申走近地上之人看时,更惊得面如土色,地上之人正是那日前来拜会曹少游的关景,萧子申记得好像是宣政使还是刺史。萧子申见此,急忙颤抖着手往鼻前一探,已没了鼻息,又在脖子、胸口探了探,已是死了。萧子申看着插在胸口之剑,一时茫然无措,瘫坐在地上。这时听得四周传来脚步之声,萧子申终于惊醒过来:“糟糕,被人引入陷阱了!”

    萧子申急忙起身,伸手想去拔剑,又觉不妥,不拔也觉不妥,一时方寸已乱。萧子申闻得脚步声已到屋前,再也管不得许多,急冲向那大开的窗户。谁知到得窗户一看,屋子四周竟已站满了人。萧子申正自心急不知该当如何,这时听得脚步声已进了屋子,当先一人看到地上躺着之人,面色大变,急叫了声:“大人!”到得近前探悉,那还有气!那人站起身来,拔出佩剑喝道:“方才有人传讯说有刺客欲对大人不利,看来就是你了!好你个贼子,今日留下狗命来吧!”

    萧子申见那人提剑攻来,一边避让一边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人哪里肯听,长剑只唰唰连刺,其余之人也拔剑杀向萧子申。萧子申见此情景,知被误会,哪还敢还手伤人加深误会,只在剑光中施展七星步,左避右闪,衣服已被划出不少口子。那些人见久攻不取,当先那人挥手道:“撤!”见众人自屋内退出,萧子申刚松了口气,只听方才之人又道:“弓箭手!”萧子申听得弓箭上弦之声,暗叫完了,心里大急之下,忽然想起曹少游临别之言:“我会在鄂州驿馆,你若有什么事,可来寻我!”急忙大叫道:“别放箭、别放箭,自己人、自己人,我识得曹将军!”那领头之人向后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瞧向萧子申喝问道:“哪个曹将军?”萧子申见弓箭手停了下来,拍了拍胸脯道:“曹少游曹将军,他现在就在鄂州驿馆!”那领头之人怒道:“既识得曹将军,为何来行刺我家大人?”萧子申急忙辩解道:“不是我!我来时你家大人已死了!”那领头之人疑道:“大人身、血尚温,方遇害不久,这屋里只你一人,你仍要抵赖不成?”萧子申急指窗户道:“那人从窗户跑了!若你等不信,可叫了曹将军来分辨,曹将军可不像尔等这般没眼力!”那人怒喝道:“你!”刚说了一个字,寻思了一下,道:“好,我就去叫曹将军来分辨,你先让我们绑了吧。”萧子申心想:“我才没那么傻呢,万一你们诈我,绑起来就杀了咋办!”遂道:“绑是不会让你们绑的,反正我就在这屋里不走,你们只管去叫曹将军来便是!”那领头之人见此也不强求,连声吩咐了弓箭手射住四方,又吩咐其余之人好生看紧了,方急步离了去。

    萧子申见此亦舒了口气,又见门口弓箭手只盯着自己,又有些不自在。刚想闭上眼想想事情,又赶紧害怕的睁了开来,瞧瞧弓箭手,深怕自己一闭眼,弓箭就射了来。萧子申摇了摇头,正想找个角落处好好想一想,只听一人喝道:“那小子,别想着藏起身来寻那脱身之法,只站在我们看得见处方罢,否则我们就动手了!”萧子申闻言恨恨道:“你萧大爷言出必行,谁想跑了?”这时又听另一人道:“话谁说不来,我若说放你走了,你信么?”四周之人都讥笑着瞧向萧子申。萧子申心道:“你萧大爷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们这般小子计较!”想毕,就找了根柱子靠了上去,心下暗暗寻思:“看来今天这事那人计划了好几天,先是激起自己怒气,让自己失了理智,又偷了自己剑去,引得自己不得不追,方把自己引入了殼中。没想到那狗贼竟还去通风报信,来了个贼喊捉贼,真真无耻!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些,终究是江湖经验浅薄,一有事就失了方寸,方给了对方乘虚而入之机。若方才自己见事不妙拔腿就跑,那会有这般进退不得的困境!若子师姑娘在,定能看穿这小小手段,那会中计!”想到卫子师,萧子申又心下暗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盒子的事还未交代明白,又惹出这般事来,自己这下真真是洗不清了!”

    萧子申就这样胡思乱想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方听得屋外传来喧哗之声,心道:“来了!”过得片刻,只见当先一人,身穿白衣、头束暗金发冠,面似冠玉、目如朗星、神明爽俊、清新俊逸,英俊挺拔之姿、潇洒不凡之态,年龄三十开外,后随曹少游等人,举步缓缓行了过来。萧子申只觉富贵之气逼人,豪气英风令人倾倒,不觉暗自惭愧。想起客栈有客曾言:“秦王将临鄂州。”又见曹少游以郡公身份居后,想那多半是秦王了!只是不能肯定,不敢乱称,只望着曹少游抱拳道:“曹公子!”

    曹少游见萧子申只招呼自己,望着领先之人笑了笑,跨前几步来到萧子申身前,往萧子申腿弯一踢,喝道:“还不拜见秦王殿下!”萧子申闻言,心道:“果然是!”又见曹少游踢自己腿弯,连忙拜了下去:“草民萧子申,拜见秦王殿下。”秦王身旁华服老者闻言,抬眼望向秦王。秦王摇摇头,瞧向萧子申淡淡道:“起来吧!”萧子申忙谢了恩起身,见那秦王面色平淡,心下暗自有些忐忑。

    曹少游忙端了凳子让秦王坐了,又吩咐其余之人退到屋外,屋内只留下了萧子申、秦王、曹少游及华服老者四人。

    那华服老者到关景身前看了看,道:“紫衍一炬!似是炎光神铸之剑!”说罢皱了皱眉。曹少游闻言,眼露厉色,扫向萧子申。萧子申连忙摇手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众人闻言,均往萧子申望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