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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牢狱之灾

    第十八章  牢狱之灾

    曹少游忙上前看了看胸前之剑与地上剑鞘,又仔细看了看关景中掌之处,望向萧子申道:“这剑可是你的?”萧子申点头道:“我正是追剑而来!”那华服老者正欲询问,秦王摆摆手,对萧子申道:“你把经过说与我听!”萧子申闻言,顿把这几天的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秦王听后,也不置评,让曹少游去门外把领头军士叫了进来,也让他道了始末。秦王听得竟是从府墙一路杀了进来,又听得说有人报讯关景遇刺,一时皱了皱眉,挥手让军士出去了。

    过了一会,秦王向华服老者点了点头,那华服老者对萧子申道:“你方才说的话,可有人证?”萧子申闻言摇了摇头。曹少游接道:“我记得你会紫衍一炬!”萧子申又点了点头。那华服老者哼道:“剑是你的,掌也是你的,你还有何话可说?”萧子申急道:“我、我,真不是我!”那华服老者续道:“断剑山庄之人,有什么好东西!”萧子申忙答道:“我不是断剑山庄之人!”说罢瞧了曹少游一眼。曹少游见状,点头道:“此事萧兄弟与我说过,不过我也不能完全肯定真假。”萧子申闻得曹少游之言,一口气早就泄了。又听曹少游续道:“不过,我与萧兄弟接触了些时候,他不似这般人。”萧子申闻言终舒了口气。

    秦王闻言,想了想道:“你叫萧子申?”萧子申点头应是。秦王续道:“关大人乃堂堂江东路宣政使,这样不明不白遇害,你又有不少嫌疑,在理清事情之前,你不能离去,你可有异议?”萧子申见秦王话里之意是要查个清楚,如此正合了心意,也能还个清白,忙答应了下来。秦王见萧子申同意了,点头道:“不过,官府办案总有规矩,你有嫌疑,自当先收押候审!你可有什么要紧东西落在了客栈,我可派人取了来,待你清白之日,自会还与你。”萧子申闻言道:“秦王殿下,可以不去牢里么?传出去了多难听!”曹少游闻言,忙喝道:“萧子申!”萧子申见定是说不通了,叹了口气,心道:“去就去吧,权当住客栈了,还不用花银子。”遂点了点头,回道:“好吧!只要你们能查清了,怎样我都依了罢!”曹少游见萧子申答应了下来,遂点了萧子申穴道,禁了功力,叫人自把萧子申带去了鄂州大牢。

    待萧子申押走后,秦王向曹少游问道:“少游,你跟他相处了一日,觉得如何?”曹少游道:“以我的经验看来,萧兄弟应该没有问题,除非他隐藏的极深。不过依他的年龄来看,似乎不大可能。”秦王问道:“你怎知他会紫衍一炬?”曹少游遂把当日何万鹏之事说与了秦王听。秦王听罢,点了点头:“此事太过匪夷所思,那何万鹏似故意试探他武功一般。据我所知,东河帮是断剑山庄下属,若何万鹏真觉得萧子申是断剑山庄之人,绝不会草草离去,定不会顾忌你的存在亦要问个清楚,因为这关系他之性命。若萧子申真是,定会置酒道歉;若不是,定是生死之局,岂会如此草率!再结合萧子申所言这几日境况与那军士之语,若萧子申没撒谎,这定是祸水东引之局!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萧子申乃一无名之辈,为何把他牵扯进来?若是为了杀关大人,随意杀了便是,何必麻烦。那人如此大费周章,万一萧子申不受计而来,岂不是无用之功?”言及此,又问道:“少游,你可知萧子申来历?”曹少游摇头道:“他的武功平常得很,我未曾见闻过。”

    那华服老者插言道:“殿下,是不是为了宣政使一位?”秦王闻言点头道:“这个心思肯定是有的。不过若如此,针对的应是高大人才对,高大人接任之事虽未底定,不过已传出了风声来,若有此心者,也该动了。除非那萧子申与高大人有什么关联,否则何必多此一举?”言罢瞧了曹少游一眼。曹少游接口道:“此事我与高大人已经言明,他亦放了心,高大人不可能三五个月也等不了就动手吧?而且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就算那萧子申与高大人有什么关联,也不过是让我们证实了诬陷之举。”华服老者道:“那也未必!我们知道高大人已放了心,别人可不知道!若萧子申真与高大人有牵连,这个局未尝不会真成了局!”秦王点头道:“易师叔言之有理!况且重要的不是我们,而是若萧子申与高大人有旧之言传到了陛下哪里,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那高大人都再难以说清,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曹少游惊道:“那如何是好?”华服老者哼道:“那有什么,若高大人不能接任宣政使,无论其他什么人,只要不是我们的人,稍有不良之行,老夫一概杀了完事,我看有多少人来杀!”曹少游笑道:“师叔,你不怕陛下气出病来?”华服老者气道:“那才好呢!我也跟师兄说过,要不是陛下有几下子,老夫就三天两头进他寝宫去闹他一闹,我看他能过几天!”说罢又哼了哼。曹少游闻言笑道:“怪不得父亲言道:‘若易师叔撒起泼来,连师父都要退避三舍。’今日一见,啧啧啧,果然非同一般啦!”那华服老者嘿嘿笑道:“真有此言?那我回京后定要去向师弟讨教几招!”曹少游连忙作揖求饶道:“师叔,你就饶了我吧,你若去向父亲讨教几招;父亲若知晓了缘故,定会向我讨教几招,你叫师侄如何活!”华服老者笑道:“你再叫你师父去向师弟讨教几招,他定吓得屁滚尿流!”言罢,众人均轻笑了起来。秦王看到地上关景尸身,一时又心伤起来。

    华服老者见秦王如此,想了想,问道:“殿下,现下如何?那萧子申?”秦王想了想,道:“为了避免传出对高大人不利言语后我们反应不及,现在也只好委屈一下高大人。一来可以防患未然,二来嘛,咱们主动称了那有心人之意,先拿了高大人做怀疑对象,说不定能引蛇出洞呢!”见二人点了点头,又望向华服老者,续道:“易师叔,你即刻派人传讯与陛下,就说关大人亡于断剑山庄独门武学紫衍神掌。另外通知展叔叔与尚师叔,让他们注意送讯之人,最好半途有人截讯,那才好呢!”华服老者忙应了下来。秦王又对曹少游道:“少游,你即刻带了人马,大张旗鼓的去拿了高大人来,就关到那萧子申隔壁吧。另外再让世谨辛苦一趟,去与高大人做个伴。叮嘱他们二人仔细些,不要言语,若要说什么,就在地上划拉吧。让世谨多注意那萧子申状况,有心之人既将他带入了局中,少不得还会去勾连。而且三清旧事他既也牵扯进来,少不得两事一起瞧瞧。”曹少游闻言,惊道:“三清旧事?难道萧兄弟?”秦王点头道:“韶清带回的名字就是‘萧子申’!只是他年岁也轻,不可能直接卷入,又觉得多半是假名,所以就只与展叔叔、师叔他们说了。现在看来,名字当是真的了。不过他既不隐姓,见了我等又这等平静,我观他懵懂模样,只怕对背后之事并不明了。未免打草惊蛇,我们只当作不知,只关注着萧子申便罢,他即被卷入送了祖师之物,背后之人或还会勾连他。”曹、易二人均点了点头。秦王又瞧了一眼关景,叹气道:“让外面的人进来,将关大人抬了去停灵吧,我先去见见关大人的家人。”言罢起身向外走去,华服老者及曹少游自去安排秦王吩咐之事。

    萧子申自被带入鄂州大牢,只是坐在草上,望着监墙、门栅发呆。直到破晓时分,听得外面吵杂之声,方走到监门处张望,只见高文山与另一年轻人被推搡着带了进来,关在了自己右边监舍。萧子申寻思:“那关景不是说亡于紫衍一炬和自己之剑,怎会又牵扯出其他人来?难道那年轻人是那断剑山庄之人不成?与高文山共谋杀了关景!若如此,却怎不放我出去?”念及此,萧子申敲了敲监墙,问道:“那小子,你是断剑山庄人么?”过了片刻,不见回音,萧子申又问道:“是你小子来吵嚷你萧大爷,把你萧大爷引了过去么?”过了一会,仍不见回音,萧子申心下来了怒气,只是把脏话问候了起来,折腾了半天,隔壁之人就如聋哑一般,竟是半点声息也无。萧子申见此,就靠墙坐了下去,低声问道:“高大人,你老怎么也进来了?”见无回音,萧子申又起身使劲将脸靠向木栅,极力往隔壁瞧去,却是看不到半个人影。萧子申想:“都躲着你萧大爷么!”遂怒骂道:“高文山,是不是你个老鬼来害你萧大爷?你若再装聋作哑,信不信老子出去了就拐了你家宝贝女儿离了这鄂州,让你个老小子气个半死!看你还敢不睬你萧大爷!”话尚未完,竟听得隔壁传来个笑声,随即又立马噤了声。萧子申想:“果然装聋作哑来消遣你萧大爷!”萧子申折腾片刻,方觉又累又困,遂打了个哈欠,走到了草床上歇息。

    不知过得多久,萧子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戳自己身子,一个惊觉,立马翻身坐起。见曹少游正笑看着自己,萧子申喜道:“曹公子,你不是有事要办么?怎么有空来客栈看我?”话一说完,见曹少游只是笑着并不言语,萧子申四下张望,方想起这是牢房来,讪讪道:“嘿嘿,怪不好意思的!”曹少游放下手里食盒,一边取出酒菜一边道:“萧兄弟,虽然我们有些交情,但官府的规矩总要守的,你权且委屈几日,待事情清楚了,我亲自来接你出去。”萧子申点头道:“那也没什么,本来这事我自个儿都糊里糊涂,别说你们了,我也不知这江湖竟是这般险恶,当真令人胆寒。”曹少游点头道:“你能看开是最好,我就是有些担心你的情绪。萧兄弟你记住,人越是在危难坎坷关头,越是要冷静,越是要守住了精气神,千万不可被那人事情绪左右,否则更容易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见萧子申点了点头,又续道:“来,就着酒菜,咱们喝两杯。接下来我有事情要做,恐怕就不能来看你了,你定要好好待着,不要胡思乱想明白吗?”萧子申点了点头,道:“曹公子,你放心吧,我既是清白的,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也相信曹公子你。”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秦王,嘿嘿!”曹少游闻言笑道:“你放心吧,秦王殿下从不冤枉半个好人,什么事情都定要查个清楚明白的,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定要信了秦王殿下!你记住我的话儿!”萧子申点头道:“曹公子这般人物也跟着秦王,定是错不了的了!”

    曹少游也不再接话,摇头笑道:“听说你出去了要去拐跑高大人的女儿?”萧子申闻言一怔,望了望隔壁,讪讪道:“谁叫那老家伙竟不睬我,我就、就……一时气话、一时气话,嘿嘿!”曹少游笑道:“也没关系,在这种地方总是无聊得紧,说说玩笑话儿也不打紧。不过,高大人家只有公子,可没小姐,你真要去拐?”萧子申闻言急忙摇头。只听曹少游又续道:“你也不用管那高大人,只管说你自个儿的,他们都被噤了言,理不了你。”萧子申一听吓了一跳,急忙双手捂住了嘴,似深怕亦被噤了言语,那就不妙了!曹少游见状笑道:“放心吧,不会噤你!你穴道可解了?”萧子申闻言急忙提运功力,却半分也提不起来,不好意思笑道:“曹公子太也厉害了些!”曹少游闻言,哈哈一笑,为萧子申解了穴道。萧子申顿觉神清气爽,急忙起身活动了几下,又坐下吃喝起来。二人边吃边东拉西扯些景事,不多时便将酒食吃了个干净。曹少游收拾好了东西,拍拍萧子申肩头,道:“你待着吧,我走了!”萧子申只看得曹少游离去半天,方回过神来,只觉心中酸涩,想骂那高老头两人几句,却又开不了口了。

    萧子申就这样百无聊赖的在狱中待了好几日,既不见人来提审自己,也不曾见得那高文山二人去过堂。

    这一日,外面又传出喧声,萧子申想:“又来一个!这天下犯事的人也太多了些,就这一个鄂州就日日不断,怪不得书中老写人喊冤叫屈的,现在方知为何竟也叫不完、写不尽。”正胡思乱想间,竟听得自己牢门开锁之声,萧子申暗道:“今日这饭怎这么早?”遂有气无力道:“放门口吧!”过了片刻,只见身前似有个影子靠近了,萧子申又道:“不是说了放门口!”忽闻得身前传出人声道:“老子待哪里,还需要你个小子同意不成?”萧子申闻言忙抬起头来,见一个衣衫褴褛、灰白头发散乱的邋遢老者站在自己身前,惊道:“你、你是谁?进来干嘛?”那老者嘿嘿笑道:“你以为老子愿意来这破地方?不过是官爷爷有请,不得不来!”言罢看了看萧子申,又道:“小子,滚下来吧,以后这床是老子的了!”萧子申闻言气道:“这床它爱整洁,只喜欢你萧大爷,可不会让个破乞丐给糟蹋了!你个老猴子识相就滚远些,别惹得你萧大爷拳头不爽!”说罢活动活动双手,只捏得骨节噼啪作响,得意的望着那老者,眼中尽是挑衅之意。那老者见状笑道:“这声音不错,老子喜欢!”说罢不再言语,只一掌拍向萧子申。萧子申连忙举掌相迎,没曾想竟抵挡不住,急忙催了功力。那老者低声轻笑,再加些力道,萧子申只觉手掌生疼,噼啪作响。那老者笑道:“小崽子,是不是比方才更动听啊!”萧子申双掌剧痛,一张脸憋得通红,急叫道:“救命啊!牢头大哥救命啊!”

    过不多时,只听牢外喝道:“干什么,还不起开!”那老者忙松了手,望向门外躬身作揖道:“小哥,那兄弟不让老头子睡床,正扭打老头子呢,请小哥做个主吧!”萧子申气道:“你胡说!明明是你个老……头子仗着力大、身脏,强来折腾你萧……小子我。这位大哥,你别见他一把年纪,却是满嘴胡话、胡作非为之辈,你看看我这手。”言罢把手只伸到那狱卒面前,续道:“你看看,这可像是打人的手!”那狱卒正仔细翻看,只听那老者怒道:“小哥,你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他刚抽小老儿耳光呢,把手也抽红了,直把小老儿往死里打,你看看我这脸!”说着用手抚开了头发,只把脸凑到那狱卒面前。萧子申抬眼望去,只见那老者果是满脸通红、浮现掌印,一时大惊,望着老者颤声道:“我没打他,这老小子武功高强,快赶了出去吧,否则我若有伤损,你们曹将军定饶不得你们!”那狱卒望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嚎什么嚎!管你武功高强还是识得什么曹将军,都给我老实些,再折腾出事来,别怪我收拾了你们!”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开了。萧子申闻言愣在哪里,却见那老者不停作揖拱手,声称:“再也不给小哥添麻烦了!”

    直到狱卒走得远了,那邋遢老者瞬间挺直了腰身,嘿嘿笑道:“小子,再玩玩?”萧子申见那脸色已恢复正常的老者望过来,急忙跑开缩到一角叫道:“你个老贼可别乱来!若敢伤得你萧大爷分毫,等你萧大爷的朋友来了,就剁了你个老贼!”那老者讥讽道:“原来是一个就会靠别人的东西么?”言罢不再理会萧子申,直走到草床边,嘿嘿冷笑,用脏身子将那床的前后上下左右通通擦摩了个遍,方翻转身子挺了上去,叫了声:“舒服啊!”径自睡了起来!